猛达汗就是要赶在克拉伊大举进犯之前完成大婚。只要推甄文君为王,他便可以安安心心地躲在后方欣赏夫人退敌的英姿了。虽然有人说先前击退克拉伊的就是他本人,但猛达汗不信,打死都不信。
怎么可能,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主而已。不信,不是我。
可惜他的运气不佳,婚期已经定得十分仓促,甚至连甄文君的婚服都没能来得及让她本人前来一试,克拉伊的大军便又一次兵临城下,疯狂强攻,卯足了劲儿想要一次- xing -将流火国攻下。
猛达汗大惧,国师先是让国中卫兵出战,还没一个时辰就被克拉伊杀了个干净。国师深知情况不利,不敢再让士兵出去送死,便将城门紧闭只往城下泼油,不断- she -火焰箭,想将克拉伊逼退。
克拉伊的大军戏耍似的逼近了几步,让流火国弓箭手紧张地- she -了一大批箭下去,他们掉头就跑,根本没有想要真的杀进来。待一大批箭- she -完克拉伊又来。让人头痛的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哪次才是克拉伊真正的进攻,不得不防。若是不防,他们的攻城象群很有可能真的撞上大门。那些大象力大无穷,只需十下就能将城门撞裂。克拉伊若是真的冲进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看穿了流火国的畏惧,克拉伊的首领才次次肆无忌惮地进了又退,白白损耗他们的箭矢。而带火之箭落在油上虽然能够铸起一时火墙,可这儿毕竟是沙漠,克拉伊人只要踢几脚黄沙就能很快将火扑灭。
“这根本不是个好办法,仗不是这样打的。”
甄文君什么时候上了城墙出现在国师的身后,国师完全没发现。
“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国师知道甄文君无论是用兵布阵还是单打独斗都颇为神勇,城门就要被破,国师能求助的只有甄文君,甚至还想着让甄文君来帮她们退敌,此时换上了相当恭谨的语气。
“不必白白耗费军资,坚守城门。若是他们真的有意发动进攻便会拧成一根绳,攻城的气势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国师可是在惧怕大象破城?但你看那象群行动颇为缓慢,调遣到城门之下的这段时间足够你准备了。最重要的是……”甄文君往城墙上看了一圈,全都是毫无斗志的士兵,她们手中虽然握着武器,心中是恐惧又焦躁的。别说是城门被破了,就是克拉伊再靠近一些,吓唬得再逼真一些这些士兵立即就会丢盔弃甲,背城而逃。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国师,国师不解:“这是为何?难道给她们的赏赐不够吗?她们每个人都极其富有,在国中拥有自己的金屋,为何还会弃城而走?”
“因为她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敌我悬殊有多少,这份不确定是大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你们的士兵即便在国中有金屋,却不知道沙漠之外的绿洲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脱下笨重的盔甲才能更加灵活地制敌。”
国师哀叹一声,原来她也无奈:“曾经万向之路的确让流火国名声大噪,也曾有过万国来朝的宏伟场面,只不过太多人觊觎流火国巨大的财富,豺狼虎豹争相出现,他们想要的是将流火国吞噬!想要杀光所有的国民!所以之后的王全都选择闭关锁国,不与外界有任何交流。如此一来的确过了几十年和平的日子。”
“当初万国来朝也包括中原人吗?”
“对,只要万向之路通达的国度,都向往流火国。”
“难怪你们会这多种语言。”
国师惨笑一声:“又有何用?正如你所说,长年锁国不与外界交流,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的盔甲依旧是锁国前的样式,因为没有战争便不思进取不懂改进,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现在意识到不足之处还来得及。”甄文君道,“胜者不仅要知己知彼,还要明白一个道理,‘上下同欲者胜’。你要让你们的士兵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战为何而战。为了他们的王,更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亲人守卫这座城池。若是她们松松散散不知道自己在此做什么,别说是克拉伊的大军,就算是我带来的那百余人一样能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只要王能够亲临战场指挥杀敌,届时流火国大军必定能够士气大振。”
国师明白了!她立即回到城中将缩在皇宫的小庖厨里的猛达汗拽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每次都躲在这儿。”
“你要拽我去什么地方!放手!”
“陛下,现在正是大家需要你的子民、你的国家需要你的时候!快快随我前去城墙之上,指挥大军作战!”
“什么!作战?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不去!”猛达汗整个身子往后倒,几乎要躺在地上。
国师受不了他耍赖,让护卫过来硬把他架到了城墙上。
大老远甄文君就听见哭闹声,回头一看,的确是猛达汗。
猛达汗被几个护卫提领着,像只可怜的小鸡一般,又可怜又可笑。
怎么忘了呢……这祖宗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没有半分身为王者的气魄。若是他也能像易昆一般说出要成为大聿之王的话,恐怕就不会躲起来,还要人去“请”了。
“夫人!夫人你在这儿!”看到甄文君负手而立的英姿,猛达汗瞬间破涕为笑,也不用人架了,相当自愿地跑到甄文君身边,“你是来接我去大婚的吗?”
“不是。”甄文君道,“是我怂恿国师去将你拖来的。”
猛达汗的表情变了变,又乖又可怜地“哦”了一声。
“你不愿来。”甄文君点破他,同时也想到了那日易昆所说的话——若是他再彷徨,便要将他杀了。如今仔细一看,猛达汗的确是个满心犹豫难决的人。他极其容易被触动和影响,情绪波动极大。他脆弱敏感偏偏又生在帝王之家,注定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责任。
如何不生心魔。
甄文君将他带到城墙边缘,指着下方的克拉伊大军道:“你可有勇气与他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