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鹭 作者:山水程(上)【完结】(61)

2019-03-18  作者|标签:山水程

两人率先抬步往前走。

宫之善一抬步,发觉李容若只是站在原处望着早已凉透的棋局出神,本想拍他肩膀一下,却倏地停住了,只笑着提醒道:“李公子,走吧。”

“去何处?”

“打马球呀。”

“宫将军好意,只是李某未得王爷命令。”

“管他的命令,走吧。”

宫之善将他袖摆一拉,他却倔强地一动不动。再一拉,依旧不动。终于忍不住用上内力使劲一拉,只听得刺啦一声袖摆裂了个大口子。李容若顺势踉跄一步,堪堪被宫之善扶住方稳了身形。

两个俊秀白净的人一支一扶正怔愣间,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萧煜不耐烦喊道:“若是不去便作罢了。”

宫之善松手,转身向着萧煜,道:“王爷可允李公子去?”

萧煜眸中一凝,道:“腿长在他身上,去或不去,随他。”

宫之善眉开眼笑,道:“李公子,走吧。你我两人一组,定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哈哈哈。”

宫之善清朗的笑声回d_àng在庭院里,李容若却实在无法开怀。他本想萧煜去打马球可以留他一许不被他辱没的空间,然现下看来已成泡影。

他从未曾想过,在他身旁伺候着原来竟是如此压抑郁结不欢,甚至有一丝丝嫉恨的味儿。

他握了握拳,须臾后又松开。

靖南郡属于水乡,辽阔而平坦的C_ào野之地甚少甚至于无。而况,还需让将士们可观战。于是,萧煜等人便将就着在腾空了的Cào练场上上演一场马球大战。

两队人马各有五人参与,一上场亦不管身份尊卑便驭着马左拐右跑挥杆击球。场上激烈、场下激动的境况自然无需多言。

只是堪比人仰马翻的赛场内,一支长竿在瞄准马球发出进击的那一刹那,不巧挥杆者的马马身一侧,整个跑马挥杆轨道便移出不少。那将士身旁正好是李容若,如此一来,意料之中,那有力的长竿在抬空挥下半途正正敲击在李容若膝上。

那人挥杆忽然受到阻碍,在喧闹沸腾的人马声中似是闻得一声铿锵,心头一惊,转眼望去,却见李容若从容将马球一挥而至宫之善身旁,全然不见丝毫受伤的痕迹。这位孔武有力看来练过几年的将士见此不免心头松了一大口气。

虽说军中马球场上可以不分尊卑,然若是伤了尊贵之人,亦难以逃脱一顿责罚。因而,这位将士由此看来竟亦是幸运的。

最终结果,倒是在李容若预料之中打了个平手。萧煜与宫之善何等人也,一为监军王爷,一为大主将手下副将,无论哪方败北,对军中将士心态影响亦不好。此场马球赛,不过是为了激扬士气吐露胸中壮气罢了,输赢远远比不得平手重要而有利。

好不容易下了马,抬眼望,残yá-ng如血,人的身影颀长而萧索。在众将士目送下,一行人心情甚好说说笑笑离去了。

离了众多目光后,宫之善刻意放缓了脚步,“李公子,夕yá-ng正好,我们慢点走欣赏欣赏可好?”

李容若看他一眼,见他眉间担忧,着实不解,却悄悄跟着慢下步来。“宫将军,当真如此清闲?”

“李公子说笑了,难得白将军让我休息一天罢了。”

李容若不言,看着前方愈渐远了的人影最终消失在转角。

大概一刻钟后,李容若终于回到自己居处。他倒了杯透心凉水,脱下笠帽后一口闷了,而后转到屏风后,皱着眉头掀起衣裳、褪下长裤来。

果见膝盖肿起老高。

轻轻按了按,虽疼痛不已,然幸甚不曾伤及筋骨。只需撑熬几r.ì待消肿活血了便可。

小心穿好衣裳,跛拐了几步转出屏风,终于能忍痛正常行走。正欲到疱房取些凉水来代替冰水给膝盖消肿,宫之善却带着一个人来了。

宫之善笑吟吟看着他,欲伸手扶他,却因他冷淡的眼神而缩回手去。“李公子先去坐好罢。”

李容若看他身后之人一眼,道:“宫将军可是带人走错地方了?王爷居处在东边。”

“来的正是竹西佳处。”宫之善手一展,稍弯了弯腰,“罗大夫请。”

罗大夫朝李容若微微一笑,道:“公子久不见,怎气血差了这许多?公子到床上躺下罢,让老夫看看伤处。”

李容若惊疑扫了宫之善一眼,顿时明了。便乖乖按着罗大夫所说治起膝盖来。

“所幸无伤筋动骨,然不可着凉,不可承重过度。用些药缓阵子便好。”低头配药和水间,头也不抬便对身后倚墙的宫之善吩咐道:“宫将军与王爷说一声罢,这阵子便让李公子好生歇息歇息。”

“不必了,烦请罗大夫多跑几趟替李某换药便可。”

宫之善依旧倚着墙,只对李容若笑笑,并不言语和动作。

罗大夫去年便在安王府中见过带了纱帽的李容若,自然亦是对这位“王妃”有稍稍些许了解。故而见其冷峻的脸上疏离倔强的神情,便也不强求,只吩咐他遇了重活巧妙躲开便是了。

罗大夫与宫之善走后不多久,萧煜便冷着脸带了人来,只是带来的两人手上皆各自抱了一床棉被。

李容若见了萧煜不施礼,只是似有似无淡淡看着他。如此举止,这阵子萧煜着实见太多,只当是为保自尊的卑微的负隅顽抗而不与他计较。

“容若,被子破了,补好后再给本王。”也不等李容若搭话,右手一挥两人便将破了数个洞的棉被一把放在床上。

李容若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煜离去,踱到床前,只见被上的洞皆有拳头大小,多数洞皆无有残布而似是整块被拉扯下来的。李容若看着这些洞不禁笑出声来,到底是因何原因方能令被子破得如此奇妙?

天色早已暗了,今r.ì不便又无甚胃口,便干脆不到疱房去取晚膳。想着亦甚觉奇怪,萧煜竟然未传他伺候他?莫非,他已知晓?

即便知晓又如何?今时今r.ì的境地,他李容若不过是一个比武输了的奴仆罢了。

李容若脸上重新覆上漠然,将破洞棉被搬到竹塌上。

深秋初冬,天气早已凉透,今r.ì温度更是降了些许。对于原本便体寒的李容若来说,如此天气已然可算作仲冬了,只是少了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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