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笑意还未消散,卫初宴从容站在靠近台上的位置,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下面众人奇怪地互看几眼,小声的讨论起来。
“她莫不是疯了?”
“我看她肯定有- yin -谋,不要掉以轻心才好。”
“什么啦,你们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赵寂听着卫初宴说话,捏紧了手中的玉质笔杆,神色中很有些不快。
卫初宴浅笑着看她一眼,再望向众学子时,却变作了似笑非笑的模样,她轻启朱唇,继续说道:“对呀,我没有分化,眼下看来,也已过了分化的时间,是不可能分化了。所以呢,你们说的很对,我又不能入仕,也不能自降身份去经商,如此,似乎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了?”
“就是嘛,你看,早这么通透不就行了。”
便有人冷笑接道。
初宴盯着那人,盯得他身上发冷,蓦然闭上了嘴,她才继续道:“做官啊?做官很好,做官嘛,就知道做官。”
这一声便是嘲讽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四周又喧闹起来,皆是被她这句话给气的。
卫初宴充耳不闻,紧接着说道:“你们去做官,我去走我的第三条路。我不经商,也不嫁人,我可以去做门客呀。动脑子的事情,与分化和未分化有关么?”
她的眼神再次扫过众人,他们本有些愤怒,但等到他们体会到卫初宴话语中的含义,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如今的门客之风,不比春秋那时鼎盛,但朝中大臣仍然会在府中养些门客,莫说大臣,就连皇族,也常有门客入府,许许多多的大事,是要由门客们研究、商议后,才让大人最后拿捏主意的。
这也正是许多无才无德的勋贵子弟入仕后,却很少行差踏错的原因。他们自己的确不懂为官做事,但是门客们懂啊。
做门客的,多是些普通人。
卫初宴之前说了,动脑子的事情上,分化之人,还真不见得比得过这些普通人。因为知道自己手中没有太多的筹码,这些人反而是最会钻研的。
而一个人如果真有才华,别人并不会在乎他是男是女,作为乾阳君的女人尚且可以做官、可以为帝,那么在不怎么看重身体好坏的门客这一行业,是男是女,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因着去做门客的女人还是太少了,这些人之前都没想到过这个,他们也没想到,卫初宴真的是想去做人家的门客。
“诸位同窗先前便说了,初宴口舌锋利,那么初宴想请你们为初宴思索一二,以初宴的口才,高官之门可能进得?侯爵之门可能进得?哦,听说殿下们求贤若渴,那么,初宴再磨炼一两年,努力将这口舌磨练得更锋利一点,诸位说,会不会也有殿下会收留初宴呢?”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卫初宴的辩才他们早已领教过,如今也没人敢说她不能。心思深沉的人,已在想要堵死卫初宴以后的路了,但是他们立刻又想到卫初宴背后是卫家,没有分化,她若是想像她外祖那样位列重臣是不行,但是以卫家的势力,她说她日后能够给高官甚至殿下做门客,却是没人敢;驳斥的。
见他们果真陷入了沉思,卫初宴又是一笑。但此时见到她笑的人再也不会觉得她真心在笑了,反而觉得那笑容之中有种说不明白的味道,很是令人忌惮。
“诸位是否听过,口舌也可杀人呢?诸位说初宴口舌锋利,初宴也便也好奇起来,自己的口舌是否是和刀子一般锋利呢?初宴是女人呀,是未分化的普通女人,不如你们这些在背地里议论人的乾阳君胸怀‘宽广’,先生先前当堂呵斥初宴,初宴尚且要与他论一论理,日后初宴若是真入了哪家大人的门,想起今日这茬,一日想,日日想,以有心对无备,总也能教初宴找到机会问候一下诸位的。诸位说是不是?”
若是之前还只是争辩,到得这里,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众人大惊,觉得卫初宴太过狂妄。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有了提防,难道还怕卫初宴在背后捅刀子?但细想一下,却又觉得冰寒彻骨。
是了,他们还能日日防着这卫初宴吗?以有心对无备,这话当真诛心!
“朱门大户啊,高门勋贵啊,转眼间便倾覆的有过吗?初宴见识少,没见过,初宴胆子也小,日后也不想见到。但若是有人想让初宴见识一番,初宴也却之不恭!”
意味深长地说完,卫初宴走到座位前坐下,此时,已没人敢偷偷看她。
赵寂倒是一直看着她,可眼中也有惊色,她知卫初宴恐怕是很聪明的人,但她没想到卫初宴能厉害成这样。
卫初宴感受到她审视的目光,心中一定。
猜忌吧,怀疑吧,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日后就不会再亲近起来。
她知道赵寂的- xing -子,赵寂自己也是很会揣度人心思的人,亦是看十步走一步的人,而作为一个帝王,赵寂不喜欢有人太聪明。
而卫初宴就是这样的聪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段,说好玩一点就是卫大人告诉这帮小子,你们今天欺负了我,我不能报仇,但是我以后找到机会,就要报复回来,而且要报复,我就要报复你全家。但是你们要是打住,以后别犯了,我就当没发生过。
然后阿宴是觉得自己能一箭双雕来着,然而......来,给你们加个小剧场:
卫大人:知道我坏蛋了吧,不要亲近我
奶寂:卫初宴好聪明好厉害
第二十二章 做我伴读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小雨,细如牛毛的雨丝飘散在空中,路旁的浮尘逐渐沉了下去,空气变得- shi -润凉爽,沁人心脾。
卫初宴先出来,她站在檐下伸手试了试雨势,从赵寂的随从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在赵寂走出来时恰如其分地为她遮住了细雨。
走了一会儿,赵寂的脚步慢下来,渐渐地,同初宴平行了,初宴便把伞朝她的那侧偏过去,自己便也自然而然进入了伞下,但一侧的肩头仍是给这晚春的雨沾- shi -了,显出一片深青色来,如同路旁颜色渐深的树叶一般,有一种沉稳而又生机勃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