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萧云一打电话就是半个小时,从她现在的情况扯到二伯再扯到酒店,萧诗沁傻乎乎地被他哥套了半个小时的话。现在他哥以天色已晚萧诗沁要睡美容觉为由拒绝了萧涌想要再给萧诗沁打个电话预留的企图。
你萧诗沁睡着了,但你媳妇没睡是吧?萧涌偷偷摸摸地发给冷属秋短信问了她情况。冷属秋怕说不明白,就只能告诉他具体情况得明天面谈。
放下电话,冷属秋站在窗前,对面的楼里零零散散地亮着灯。窗前偶尔有人影走过,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楼上楼下传来家长里短的谈话声。
楼上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刺啦声,紧接着是冲马桶的声音,声音很大很吵,让冷属秋想起她最穷的那段日子。
她在美国留学两年,一边拿生活费钱生钱,一边学习金融管理,处理跟同学老师之间的关系。然而就在她刚刚毕业,准备回国的时候,接到了父母双双跳楼自杀的消息。她连散伙饭都没吃,买了最近的机票匆匆赶回国,看见的是殡仪馆里两具冰冷的尸体。
冷寒这个人向来胆大,最喜欢接一些大工程,好在他一直顺风顺水,房地产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冷属秋知道他又接了个大工程,买了一大块地盖小区。
结果刚盖不久小区就出了事故死了人,不仅如此,负责购买建筑材料的人买来的上等材料被人换成了残次品,房子刚刚盖好就塌了,砸死了不少工人。
这是个大事故,来自舆论的压力以及买房者的申述让贷款盖房的冷寒一下子陷入了两难,最后带着妻子从烂尾楼跳下,留下了远在海外的冷属秋。
冷属秋的卡被冻结,只能当掉身上值钱的耳环项链跟手表,还有最新款的名牌包。等她从典当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在商场中闲逛的身影。她跟小的时候像极了,只是一眼就让冷属秋确认了这人的身份。冷属秋看了一眼跟在萧诗沁身后不远不近的保镖,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她花钱找了一个私家侦探查到了萧诗沁的信息,知道了她缺席的这八年,萧诗沁的大概经历。冷属秋混进萧诗沁的大学,去她常去的校图书馆前等她,再次回到她的生活里。
冷属秋自打重生,就一直怀疑有人故意离间她跟萧家的关系,再将她们逐个击破。但前世的她太过不小心,一心只想着查她家灭门的案子,忽略了其他,这才陷入了艰难的处境——被陌生势力陷害,被萧诗沁不信任,被萧家所抛弃。
想要得到萧家的庇佑,萧诗沁是一切的关键,冷属秋拉上窗帘把自己摔在床上。可是她太过单纯善良,对人没有一点戒心。没有人能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她,真正出事时只能靠她自己。冷属秋拿过放在床头的电脑,打开文档制作起了教学大纲。
第二天上午,萧诗沁穿着那身纯棉碎花睡衣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张不施粉黛的脸满满地都是胶原蛋白,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不经世故的女大学生。
冷属秋正坐在客厅,手指敲击键盘,噼里啪啦地直响。萧诗沁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盥洗室。
“饭在厨房,刚刚热好,早安”。冷属秋手上动作没停,盯着文档界面觉得自己眼都有点花。
萧诗沁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进了盥洗室。把牙膏挤好,萧诗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开始发呆。
心中有惶恐有不安,还有一丝丝地好奇。她担忧父亲的病情,总是不能控制地联想到前世,她还好奇冷属秋的突然转变,可又好像有哪里没变。
萧诗沁记得自己路过客厅时与抬头看她冷属秋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她眼底猩红的血丝。就如同以前的那个工作狂,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用,通宵工作,满世界飞。
这些都是她听说的,公司职工说晚上十点他们加班结束回家时,冷属秋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第二天早上开会时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她疲惫的面容跟掩盖在粉底下的黑眼圈,以及她突然抬头看你时眼里的血丝。
萧诗沁的记忆里,冷属秋是个不沾家的工作狂,而不像现在,天天宅在家里工作,每次无意识地示好都让她心神不定。
她还是喜欢她,即使她记得那天路过病房,听见有个男声小声地告诉严敏欣,萧皓的死可能是因为冷属秋……
后面的萧诗沁没听清,在听到冷属秋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炸开,耳朵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冷属秋三个字循环播放,搅地她寝食难安。
她企图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路人的猜疑,但却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冷属秋全身心的信任。再后来……
记忆再次出现断层,萧诗沁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当年的她是怎么死的,她记忆里出现的最后片段,就是她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将两人埋在同一块土地中。
生同衾死同- xue -。
萧诗沁捧起一捧凉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冬天的自来水水温零下,碰到皮肤时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冻的萧诗沁一个激灵。萧诗沁强迫自己从悲伤的氛围中抽身离开,冷属秋是个精明的女人,她能看出她的不妥。
理智回归了七分,萧诗沁面无表情地擦干了脸上的水,整理好心情走了出去,坐在餐桌前吃她的早饭。
包子豆浆油条,跟普通人家一样的伙食,平淡而朴素。萧诗沁咬着嘴里的食物,想到了住在医院的父亲。
“下午我有点事,可能不能陪你去医院了,你去医院的时候把对面的保镖都带着,花钱雇人却不用,真是太浪费了”。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冷属秋揉着太阳- xue -坐了下来。“我给你制定了学习计划,从星期一开始实行,具体的内容在客厅茶几的笔记本里”。冷属秋的笑容疲倦,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萧诗沁用筷子戳面前的包子,她恐惧冷属秋这种万事掌握在手里的胸有成竹之感,她总是能轻易地猜出她内心的想法,但她却没办法对冷属秋说出狠话。
她不想承认,她确实对冷属秋心软了。女人都是感- xing -的,如果她不记得前世的事,可能会再次迷失在冷属秋温柔的陷阱里,就像当初,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婚姻的坟墓。
她的好跟她的坏,在萧诗沁心中的天秤上称重,砝码一直在变动,天秤左右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