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兰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已经洗了四天衣服了,有时候肩膀酸的不行,可这个赚钱啊,两件衣服一文钱,一天下来受点累也能赚五六十文,一开始钱大娘死活不要,可经不住她连劝带‘威胁’。
“过了这月,就别接了!”钱昱见过几次,沈员外家有些仆人太不讲究,衣服脏极了,这得洗多久。
因着沈员外家地多,树园子也多,家仆大多整天都在地里,也有不少在山上,一天下来累得不行,根本不好好给主子洗衣服,训过几回也没辙,干脆从外面雇个人来洗。这沈家主母向佛,慈悲心一发,连带着长工的外褂也雇人洗,可这个季节,家家地里都忙,好多想接的都没空,打听来打听去,便落到苏玉兰身上。
“霸道!”苏玉兰闻言低声嘀咕了一句,你钱昱说不让接她就得听话不接了?
二人走到狭窄的小路时,纷纷红了脸,不久前她们可是在这个地方意外接过吻的。
“咳咳!”钱昱尬尴的清了清嗓子。
苏玉兰闻声气的不行,走这条路时能不能悄悄走过,每次非要咳几声才行吗
走过盘旋小路,便是通往村里的大路。
“二叔!”在路边树下玩的钱水泞跑到钱昱跟前拉了拉钱昱的衣摆道:“二叔,我喜欢那树上的桃花,你帮我摘一只好不好?”
钱昱闻言朝树上看去,桃花眼下开的正艳,无论从近处还是远处都十分好看,她私心的不想帮小侄女摘。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摘啊?”钱昱对待小孩子特别有耐心,要知道她可是对现代的外甥女疼到骨子里去了。
“唔,好看,我想摘回家继续看。”小水泞嫩声回道。
“可是摘回家,要不了几天就枯萎了,就没这好看了。”钱昱蹲下瞧着小侄女道:“其实啊,这桃花有灵气的,它还想着再长长,你把它摘下来,它会疼的,而且桃树妈妈也不同意啊!”
“桃树妈妈?”小水泞歪着头瞧着钱昱。
“那这颗桃树就是娘亲,长出的树杈便是桃树孩子,你把她孩子给折下来,她娘铁定要伤心的。”钱昱笑呵呵的接着说:“你看,不折她,她在阳光底下多明媚啊,折了她,过几天枯萎了,你可就看不到了。”
苏玉兰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想着以前和村里的姐妹摘花戴不由的红了脸,真是,自古以来她们村的女子不都这样嘛,怎么到钱昱这,就成了要夺人家孩子的禽兽了?
“我不折了,别人折我,我娘也不会同意的。”小水泞心思单纯,不用转弯的便被钱昱绕进去了。
“对了,这才是乖孩子嘛,这真正的爱花人,要做到惜花护花,既然这般喜欢这桃花,就得空给她浇浇水,好好呵护花儿。”钱昱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好,我这就回家舀水去。”小水泞闻罢抬腿就跑。
苏玉兰瞧着桃树下的钱昱,别样的感觉在心中扎根,钱昱这番话让她耳目一心,对啊,爱花为什么要折了呢?谁能知道人家花同不同意?就像男女亲事,有问过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吗?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又有几个嫁得了如意郎君?
“这孩子。”钱昱喜笑颜开的目送小侄女,转头瞧了眼发呆的苏玉兰道:“刘姑娘,走吧,回家。”
苏玉兰闻声回过神,跟随钱昱往家的方向走去,这钱昱刚才那般耐心得劝侄女,怎么对她就那么霸道?
“回来了?”钱母正想回房午睡,听见门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娘!”钱昱今天心情好,从怀里掏出半吊铜板递过去,“上个月工钱发了,五百文。”
“嗳!”钱母乐呵呵的接过去,她也是苦怕了,见到钱怎么能不喜?在院里寻了个麻绳,数了三十个铜板递给钱昱,“揣怀里。”
钱昱双手接了过来,要是有个荷包就好了,这麻绳也不知道得多脏。
“刘姑娘,来,来,喝水。”钱母将钱收好,便给苏玉兰端出水来。
“谢谢大娘!”苏玉兰含笑接过,这一笑让一旁的钱昱看迷了眼,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终日里眉宇间都带着几丝愁意呢?
“表妹回来了?”张则拄着木棍走了出来,这么久了他也开始下地慢慢活动了。
“慢点,今日好些了吗?”苏玉兰闻声快步走了上前。
“好多了,要不了多久这木棍就没用处了。”张则笑着回道,瞧了眼钱昱母子,小声问道:“玉兰,那天你说去帮人家洗衣服,人家按件数按天结算,眼下应该有个几百文吧?”
“差不多,怎么了?”苏玉兰搬了个凳子,扶着秀才在树荫下坐下。
“这几日越发的想读书,这出门也没带出来,寻思买本史记来瞧瞧。”张则坐在慢慢道。
苏玉兰闻言读书是好事呀,可眼下她哪里有钱,瞧着钱母回屋休息,便小声道:“这几日我都将钱给了大娘,你再等等,再过几日我去县里给你买来。”
钱昱闻言倒吸一口气,她随姑爹去县里读过书,自然知晓一本书多少钱,一本史记少说也得两百文,乡下人哪里读的起,刘姑娘洗衣服得洗几天啊?他张则不心疼她还心疼得紧呢!钱昱想了又想,低头回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史记来,这还是姑爹给她的呢,上面有姑爹的见解,要不是怕刘姑娘辛苦,她才不愿给张则呢!
钱昱拿着书走到树荫下,面色十分难看的递给张则道:“那,借给你看,不准折角,不准在上面写字,吃饭的不能看,不能滴上菜汤去。”
张则闻言接过书来仔细打量着钱昱,这么穷的人家竟然有书?还是史记?苏玉兰也是万分吃惊,随后回味一下刚才钱昱说的话,果然,霸道!
“秀,表哥,快谢谢恩公。”苏玉兰推了推钱昱。
钱昱闻言双眼刷的眯了起来,果然,还是把她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