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兰闻言转身去厨柜里拿。
“听你爹说,今日去我家了,我娘没说什么重话吧?”钱昱倚在门框处问道。
苏玉兰闻言抿了抿嘴,背对钱昱道:“没有。”
“在我面前,何苦这般,我了解我娘。”钱昱说罢寻了个凳子坐下道:“一直以来我都有话要对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对你敞开心扉说了。”
苏玉兰见钱昱说的这般正经,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何事,说罢。”
钱昱酝酿很久,站了起来道:“从你家后门去河边说吧!”
“何事这般神秘?”苏玉兰满腹疑惑,起身离开小灶,带着钱昱偷偷从后门出去。
夜下,河水依旧哗啦哗啦的响着,钱昱坐在石岩上瞧着对面的苏玉兰。
“我其实不是娘的亲儿子。”
“你说什么?”苏玉兰只觉得听错了。
“我本不是娘的儿子,娘的儿子一年前便去了。因着我与她儿子同名同姓,长的也有些相似,便认我做儿子了。”钱昱缓缓的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苏玉兰闻言瞧着钱昱,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我的家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至今都不知如何回去,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钱昱说罢重重叹了一声。
“怎么会,你既能来理应能去,总有一天能回家的。”苏玉兰宽慰道。
钱昱闻言淡淡笑了笑,她如今一点回去的法子都没有,如何回的去?
“那个……”钱昱为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张秀才回来寻你,你愿同他去吗?”
苏玉兰闻言,仔细瞧着钱昱:“同他去如何,不同他去又如何?”
“我,我总想着,若你能像喜欢张秀才那般喜欢我该多好。”钱昱低着头轻声说道。
苏玉兰脸颊微红,只是黑夜下瞧不清楚。这几日,她睡前总会想起钱昱温和时的笑容,霸道时倔强的样子,这是与张秀才在一处从来没有过的,她隐隐觉得自己是喜欢钱昱的,对秀才的感觉倒像是对邻居大哥的信赖。
“其实,我对秀才不似你想的那般喜欢。”
钱昱闻言嘴角扬起笑意,这般的解释足以证明苏玉兰对自己是喜欢的。
“若我是女子,你愿嫁给我吗?”
苏玉兰闻言身子顿时僵硬,愣愣的瞧着钱昱,颤抖着双唇问道:“你刚说什么?这样的假设开不得!”
“我知道,咱们大周国女子喜欢女子是不被容忍的,可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现在,你可愿嫁我?”钱昱拉过苏玉兰的手往自己胸前摸去,虽说不大,可也有些柔软。
苏玉兰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出去,呆坐在石岩上默默无言。
“我知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现在也不逼问你。三天后清晨,庐陵湖边的亭子里我等你回音,若是你不来,我就当你接受不了,改日寻个时间咱们去县衙把婚退了,你也好再寻个婆家。”钱昱越说心越疼,说到最后音色微变。
苏玉兰闻言依旧低着头,没有对钱昱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钱昱见状,站了起来,故作轻松道:“天晚了,回吧!”
苏玉兰避开钱昱伸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往家里走,钱昱心情低落的跟在后面,到了苏家取了盒子便走了。
苏玉兰回了家,好似魂丢了一般,也不纺织了,衣服未脱就躺在了炕上,睁着眼也不知再想什么,只是抓着胸口衣衫的手暴露出她此刻的心十分难受。
钱昱到家时,钱母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钱昱轻轻扣上门,刚要往自己屋里走,钱母的屋刷的亮了起来。
“阿昱回来了吗?进屋,娘有话跟你说。”钱母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出来。
“嗳!”钱昱应着推开钱母房门,现在门口,“娘,你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苏玉兰?”钱母满脸怒气。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怕娘生气伤了身子便没有同娘说。”钱昱闻言连忙道。
钱母听钱昱的语气,内心的气稍稍消了一点,可仍严令道:“既然知道了,便不准你再对她有些别的心思,明天我去严家,商量一下把严家姑娘娶进门,你明天赶紧去县衙给我把婚退了,不要让那女人挡了我儿媳妇的路。”
钱昱一听背后泛起一身冷汗,先不说她和苏玉兰的事成不成,就说严家姑娘,她还真的无福消受。
“娘,我刚从窑场分到铺子里,实在太忙,能不能缓上一两个月?”
钱母闻言低头寻思一会道:“说亲的事可以缓,但退婚的事绝不能缓。”
“知道了,娘,我得空就去。”钱昱顺着钱母的意说道,她深知老娘在气头上,拧着来必然适得其反,因而并未替苏玉兰辩解半句。
果然,钱母的气顺了不少,嘱咐几句便打发钱昱去睡。
可今夜刚坦白了身份,钱昱如何睡的着?何况,苏玉兰的反应让钱昱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亮了,苏家人人都坐在饭桌前,只差苏玉兰一人。
“玉兰人呢?”苏母坐在饭桌前,瞧不见大女儿便要起身。
“娘,您坐下吃吧,玉兰说今天有点不舒服,让咱们先吃。”阿芳拉住要起身的婆婆道。
“不舒服?”苏母坐下,只以为女儿为昨天之事伤心,便对儿媳妇道:“芳姑,你给玉兰留点饭,饭后陪她到河边散散心。”
“知道了,娘!”阿芳一边吃着饭一边应道。
屋里,苏玉兰靠在窗边,双眸无神的瞧着远处,随后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子,抬起垂在腿前的手,手中赫然拿着钱昱送她的兰花木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