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元面孔抽了抽。“也不差她一个,记得许仙回魂那日,我与娘子……唔,你说会不会有人直接听了墙角?”
青檀笑了出来,“你竟不害臊。”
许西元切一声道:“听的人有滋有味,都不晓得非礼勿听,我干嘛要害臊。”
“是是,你说的极是。”
天空中忽然闪现一道光华,落入白素贞所在的屋内,青檀点起灯笼,道:“你家娘子已行功完毕,你该回去了。”
许西元跳下栏杆,做了个鬼脸道:“我这就回去,做她的小尾巴。”
今夜打坐,借着月色光华,白素贞的修为小有提升,她吸入最后一口真气后睁开眼,发现西元不在房中。正想凝神感知她的去处,就听见她蹦蹦跳跳地回来。随着她启开房门探头探脑向内张望,白素贞不禁露出笑容。
“去了何处?”
“看月亮,不曾想月之女神竟在此处,白跑一趟还吹了风,亏大了亏大了。”
任何情话落在外人耳中只有幼稚肉麻,而在有情人这里,哪怕再叫人头皮发麻也会换来甜蜜的笑。
白素贞好笑地叫西元上榻,摸摸她脚,有些凉,便掀开被子给她暖脚。“这么能说会道,在你那个时代,可是骗过许多人,嗯?”
“这倒是还没有。”
“哦?”
“我对你说的皆是有感而发,你当我是花痴么,见谁都说这些。”
“这可难说。”白素贞眼波流转,比那明月更皎洁,比西湖的水更沉静,而就是这娴雅的面容带上三分娇俏,看得许西元心中一动。
她舔舔嘴唇,道:“亲爱的亲爱的,你可是觉得我嘴很甜?”
“嗯。”
“那这么甜的嘴你要不要尝一下?”
“……甜得发腻。”
“哎呀呀,那么快我们家亲爱的就开始嫌我腻了,哎呀呀,好伤心啊……”她假惺惺得做哭泣状,嘴里还说着,亲爱的好无情啊,亲爱的太叫人伤心了,没想到我们家亲爱的居然是这种人睡了人还不认帐……
白素贞含住她的嘴唇,她才终止那嘀咕,一吻过后,她还问白素贞,“是不是很甜啊?看来亲爱的对这甜度十分满意,否则也不会恋恋不舍,始终不肯松嘴。”
“不要脸。”白素贞轻咬她的脸,竟有股子梅花冷香。“西元,我还不曾问过你,你在你那年代以何营生?”
许西元笑道:“我是个写字的旅人。”
“写字的旅人?话本?山水志?”
“有点像山水志,就是去某个地方,写些那地方的风土人情,如何抵达,如何游玩,住在哪里,吃在哪里。”
白素贞眨着眼睛,道:“如此有趣?”
“有趣吗?我呀,从小就想做个流浪者,浪迹天涯那种。机缘巧合,做了这一行,哦哦,我的稿子有在LP上刊登。”
“LP?”
“嗯嗯,LP。”执着白素贞的手,在她手心比划,“全称叫Lonely Planet,是英语,中文叫孤独星球,专门做旅行的指南书,后来才办了杂志。”
一句话里尽是她不晓得的词。“英语?”
许西元又在她的手心画地图,“这里是中国,我们的国家,然后那边还有许多国家,他们所用的语言就是英语English,那边是法国说法语Le Francais,那是西班牙说西班牙语Espanol,就好比我们这各种方言。”
许西元说的眉飞色舞,白素贞顿时有些黯然,“西元,你可有想过回到原来的时代?”
“怎么回去?姜离已用尽了真元,怕是不能送我回去。再说这里有你,若是要我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愿。”好不容易才能和白素贞安定,她才不要和她分开。
“可是你喜欢你那时的生活,你常说你那时有抽水马桶,有冰箱,有空调,有热水器,有煤气灶,有电,你说这个时代诸多不便,还有你的父母,你也常常想念他们。”
“你说的都对,然而这里有你。如果我去了国外,也见不到父母。就当是跨国婚姻,唔,和亚马逊女战士结了婚——啊,这么一想这里好多了,连食人族都没有。”给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许西元乐不可支,笑一会儿才叹口气道,“唯一的遗憾是不知他们才发现我的尸体后会怎样。灵魂出窍的肉身,是不是可以算作是尸体?”
“西元。”白素贞揽过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脸道,“当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话说那一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有一女子姓许名西元,早饭点了一笼四个灌汤包、一碟大煮干丝、一杯绿茶,但因那灌汤包实在太过油腻,她又不喜肉末,故而只吃了一个。那碟干丝倒是十分美味,里头还有火腿和鸡丝的鲜甜……”
“西元……”听她绘声绘色说起吃的来,白素贞忍不住打断她。
“啊,亲爱的,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那日浪费粮食遭了天谴,才让我借尸还魂的,所以对那顿早饭耿耿于怀。”
白素贞:“……”
“用罢早餐,这许西元也就是我,去了金山寺。”
“金山寺?法海?”
“对,就是以法海出名的金山寺,为何会去金山寺呢?”
白素贞道:“因为白蛇传的故事叫你着迷。”
许西元嘿嘿一笑,道:“正是。金山寺里还有你……哦,不,还有白素贞和小青的塑像呢,白素贞身上罩着一件鱼鳞般的披风,惨不忍睹,嘿嘿嘿。金山寺有个洞,叫白龙洞,号称直通钱塘江,传说白素贞和许仙就是通过这洞到的西湖边。那一日我只记得自己往那洞中一看,才想着这洞那么小,怎么容得下人,之后就上了许仙的身。哎,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