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
小青白她一眼。
白素贞笑道:“西元甚是好学。这个问题我来答你如何。”
“还请娘子赐教。”
“情要成劫,必然情深,若是你知道对方只将你当作修行工具,又如何能深情得起来。同为狐类,都有此需要,若一方有歹心,只为哄对方入局,岂不更糟。况且,狐族虽多终归有限,要寻到一位可以渡劫之人,也是困难。所以许多狐族之人多往人间历练。再者,人比起妖精终究寿命短暂,若情劫难渡,总有淡忘的一日。”
听完解释,许西元叹了一声,“可若是两人真诚相爱,想一生一世,那狐妖岂不是太可怜了,要早早面临失去爱侣的痛苦。”
“因此,人妖不恋是最好的选择,就算要恋也该找个匹配的妖。”小青望向白素贞,若有所指地说道。“况且,我们不似狐族,只消专心修炼,大道可成,不用非去渡那情劫不可。姐姐,你说是不是?”
这居心昭然若揭呀。许西元瞥她一眼,了然一笑,却没有出声反驳。
白素贞双眸透出一丝迷惘,只道,世事无常,情爱一事非人力所能控制。
许西元以为她想到许仙,一边扶着她往榻上坐,一边道:“怎么都好,但是呀,莫要混淆爱和责任就好。”
白素贞问:“此话怎讲?”
“爱是爱,发自内心浑然天成无可抗拒,但认为自己应该爱而去爱则不是这样,有时人会混淆。”
小青道:“听你们说爱爱爱的我头都疼了,姐姐你早些休息。”说罢,启门而去。
许西元说完那句,顺手替白素贞除了鞋袜,万幸,妖精不用缠足。白素贞面上蒸起一层热气,伸手挡了挡,没让她继续替自己脱外衫。
“夜了,不劳师动众洗澡,我去擦擦,你先睡吧。”
“你速去,我等你,有话要问。”
许西元再次回房,白素贞着了内衫,倚靠在榻上等她,见她来了便让她坐在榻边,自己直起身端详她一会儿后问道:“今儿见着有血洞的尸体,一点都不曾怕?”
不曾想白素贞等她是为了问这个,许西元老老实实说:“乍一看有点惊悚,气味也不好闻,叫人反胃。还想过那个吴七郎和王氏是一伙的,把我骗去想吃了我。”
白素贞莞尔,“你很好吃么?”
“如果我说我的魂魄有香气很好吃,但是肉质一般,会不会很不要脸?”
白素贞轻笑不已,几乎要埋进许西元的怀里,“我晓得你前头指的什么。”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不过许西元听懂了。不似生气,还好还好。
“那吴七郎姿容好看么?”白素贞又问。
“啊呀,颇有魏晋之风,那叫一个风度翩翩,风流俊雅。”
“哦,那恶鬼呢?”
“美艳,我见犹怜又招人欺负的那种美艳。”
“难怪西元这般胆大。”白素贞表情微妙,似嗔似怪,斜斜瞥她一眼,“果真是好看就行,嗯?女儿家怎的这般贪色?”
“冤枉,我只看看而已。再说,有白娘子你珠玉在前,旁的美色哪里入得了眼。”
“花言巧语。你与那吴七郎在门口可聊了好一会儿呢,不是因为他生的好看?”
许西元偷笑,要是拿许仙这副躯壳去搞个基,不知白素贞会不会疯。
白素贞哪能猜到她的想法,见她笑而不语,便又横她一眼,从枕边摸出一只草叶纹香囊交给她,嘱咐道:“如今我身子不便,你又总在店前忙碌时不时还要出诊,外头好看的妖妖怪怪这许多,你这人胆子大,恐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把这香囊随身带着,若遇危险,我自会来救你。”
这还是许西元第一次拿到白素贞的秀品,虽说身上的衣衫也是她缝制,但总觉得这种小东西在古代人这里别有讲究。她拿起香囊放在鼻前闻,提神醒脑,待要解开看看装了些什么,给白素贞按住了手。情急之下,手竟按在了她的嘴上。她的嘴唇贴着她的手心,只要她稍动一动,便是一个亲吻。怕白素贞不喜,许西元没有动作。
白素贞故作不经意地收回手,道:“我在上头施了法术,一解开法术便会失效。”
“那香料用尽时?”
“我自会更换。总之,你不许打开。”
听出白素贞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但她的不许听来格外诱人,有一种执拗的娇憨在,眸中那一丝光芒里裹着化不开的柔情,把许西元的心勾得悸动连连,欣喜之余忙保证自己不会打开。
这一夜,她做梦都好像跌进了春花里。
☆、第二十三回 晴天霹雳
没两日,王大郎的死讯传了出来,几乎每个到保安堂看病抓药的人都会提上两句,一时众说纷纭。光王大郎死在谁手里就有好几个版本,什么他娘子私通小叔谋杀亲夫;什么王大郎食了壮阳的药物七孔流血而死;什么王大郎对良家女子不轨被该女子杀死;还有王大郎惹到秽物被吸了精气……从谣言内容来看,王大郎生前在别人的印象里算不得好人,连一种体面、正常的死法都没有。
而杀死王大郎的真凶——美人儿恶鬼,此刻正笑吟吟地坐在许西元对过,石榴色的纱裙,雪肌花容,若不是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煞气,于此人少的- yin -天不失为保安堂里的一道美景。
可这煞气的味道实在有些重,许西元揉了好几次鼻子。
美人儿恶鬼不满,杏目一竖,指着许西元的鼻子道:“许大夫,你是何意?”连指甲都是血血红的,不知是否鲜血染就。
许西元苦着脸,一副不想招惹精神病的表情,道:“这位娘子,难道你闻不出自个儿身上的煞气?闷闷的,腥腥的,话说你到底杀过多少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