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她的嘴?”白素贞想到了许西元嘴里被塞一块手帕的情景,皱起了眉。
“对呀,就用你的嘴,堵住她的嘴。牺牲你一个,让我们的耳根子清净清净。”
“啊,小青!”不防小青会说出这样的话,白素贞红着脸,白她一眼。
小青扶着白素贞坐下,笑道:“我这个法子不错吧,西元定会赞我聪明。”
“是啊是啊。”白素贞没有好气。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口没遮拦。
“姐姐,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小青忽然想到什么。
“你连方才的话都说了,还有何不当问的?”
小青坐在她的身边,瞅了一眼没人注意她们,方说道:“姐姐,我前几天夜里见你偷偷拜观音菩萨。”
白素贞受观世音指引颇多,每日都以香火供奉,但要说夜里面偷拜,必然是有犹豫未决的事。能让白素贞难以决断,以前的许仙还差一点,现在也就只有那个狐狸精许西元。白素贞告诉小青,许西元知晓她必然要走,已认清现实,不曾想她自己竟还在挣扎。
被小青说破,白素贞俏目一黯。她和许西元商议过孩子生下要怎么办,无论如何白素贞都会在孩子满月之后才会走,可以的话,留过百天更好。之后,一是遣人将孩子送去临安府钱塘县许仙的姐姐许娇容处,就道是白素贞产后身子虚弱不幸去世,许仙一人无力抚养,只得把孩子托付给许娇容。二是许西元找个奶娘帮衬,独立抚养孩子。哪一种方法都不尽如人意,孩子终究是白素贞肚里的一块肉,她日日怀着,有着最深的联结,说放就放,显然不现实,光是想到这一日都难免要哀戚起来,更何况还有个许西元。
许西元到底占用的是许仙的躯壳,一开始她还觉得孩子是许仙的,渐渐的,随着两人相处时日的增加,她恍惚觉得自己原先嫁的就是许西元。
“观音菩萨怎么说?”听罢白素贞的解释,小青问道。
就是观音菩萨的反应才让白素贞愈加困惑。“菩萨依然让我顺心而为。”
作者有话要说: 白:闭嘴。
西元:来堵呀。
白:无赖。
西元:么么哒
☆、第四十五回 心如明镜
桥边小酒肆, 只三两桌闲散人, 老头儿热情殷切, 油灯昏昏黄黄, 叶卿与许西元相对而坐。许西元抿一口酒,这酒比自己盲目找到的酒好喝多了。
妖精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寻到好吃好喝的本事, 不知是否因其生命漫长,所能挑剔、选择、见识的更多, 故而对衣食用度格外要求, 比如吴七郎。若非他直言相告, 谁都会以为他是临安皇城里的大家子弟。
妖气全无。
如果妖气指的不是通达放纵的- xing -情。
许西元更喜欢与妖结交,正是因为她所认识的妖, 各个有着自己长远的目标, 不像周遭的那些普通人,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贱。人生本无意义, 若只为生存而奔忙难免可悲,然而这并不是平头百姓可以控制和改变的。身处这样时代, 人可以改变自身命运的途径很少。
不过, 许西元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竹妖。哪怕他穿得山青水绿, 潇洒文雅,再怎么貌若潘安都掩不住他的竹叶青的本质。有这么个厌恶心思,不光是因为他想利用她接近白素贞,也不仅仅为着他对她的审视,对她妻子的不良企图。许西元愿意承认, 她看到叶卿难免会想到白素贞过去她无法参与的人生和白素贞将来她亦无法参与的人生。
他的存在似是在提醒着许西元,她的渺小和无力。
许西元时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好像她会告诉自己,此刻与白素贞在一起的是自己,白素贞欢喜的是自己。造物主创造种族的时候,给了人最好的属- xing -短命,也给了人弱鸡的设定,想一想那些花妖木怪要历经多少年才能修成人身。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心理不平衡。
人,人就想占尽天下所有的好。
“西元不喜与我喝酒?”许西元沉默不语,叶卿也不与她客套,直接问道。
“是。”
“那为何还愿意同我出来?”
“娘子担心我在家里闷坏了,让我出来散散心,我怎好辜负她的好意。”
“与讨厌的人喝酒也算得散心?”
“酒好就行。”
一口酒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这个人远不如她看起来那么好相与,也不知白素贞看中了她什么。起初以为报恩占了主因,但只要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发现,喜欢就是喜欢,满心满眼都透着喜欢,怕她冷了热了渴了饿了受委屈了,久别重逢都不如小白脸一声咳嗽。若是喜欢小白脸,他比起眼前人的样貌一分不差。可白素贞为何没有一点没有相中他?
再说白素贞报恩,她就坦然接受她的报恩馈赠?成亲、开店、成子,她就一点不介意自己被人说成吃软饭?莫不是她晓得白素贞的身份以此拿捏她?
叶卿一定不知道,许西元一早就看穿,他的蹙眉无语,十之七八就是在腹诽自己,比如现在此刻。
许西元扯扯嘴角,悠悠抬起酒盏,喝一大口。
“西元,你晓得她是来报恩的?”
“嗯,我家娘子什么都不瞒我。”
“……你对她的馈赠受之坦然,半点不觉得有愧?”
“栽树是我,乘凉是我,我何以有愧?这就告诉我们,做人的时候,一定要积德行善,以后总有福报。我家娘子就是我大大的福报。”叶卿看不出许西元身魂分离,她们自然不会告知他,就让他当自己是个混吃混喝依靠女人的小白脸好了。许西元想。
“……你可知街坊邻居怎的说你,怎的说她?”
“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我娘子的朋友听风就是雨不算还自编谣言蛊惑她,挑拨离间,试图拆人婚姻。阁下可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句话?”许西元放下酒盏,义正词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