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宣抬起胳膊,右手交叠于左手前,声音朗朗道:“臣梁佑宣,求见太子殿下!”
东宫早有太监回禀,太子对梁佑宣的求见也很愕然,梁家一直置身事外,这次求见到底为何事?不过紧要关头,他不想多事,并未宣见。可适才太监回禀,外面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若早些时间,他已不会在意,可前儿个他母妃刚训斥了他,他也觉得登基在即要得民心。
“宣他进来吧。”太子从榻上起身,走到屏风后换了衣衫。
少时,东宫太监领着梁佑宣进了东宫大殿。
梁佑宣行至大殿,往前走了三步,撩袍下跪行礼:“臣梁佑宣,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卿家平身!”太子眯着眼睛,瞧着站起来的梁佑宣,问道:“卿家不在刑部公务,到本宫这里所谓何事?”
“臣今日听闻太子下令处斩陆氏满门,不知是府上幕僚之意,还是太子之意?”梁佑宣说到此抬头看向上位的太子。
太子闻言神情一冷,果然为了陆家而来,不由站了起来,背过身冷声道:“怎么?卿家欲为罪臣求情?”
“非也,陆将军通敌卖国当万死不足惜。”梁佑宣微微敛眉。
“哦?”太子闻此言,稍稍放下芥蒂,转过身来,“那卿家为何而来?”
“臣为殿下而来,为我朝江山社稷而来!”梁佑宣说罢抬头看向太子,见太子神情不似适才那般抗拒,便缓缓开口接着道:“如若今日之事是太子幕僚之意,那此人万万留不得。”
太子闻言重新坐下,梁家向来不参与党派,其实说到底还是对他有利。
“卿家何意?”
“殿下登基在望,幕僚理该为殿下筹谋民心,然却在此时进言殿下问斩陆家满门,其心可诛矣。”梁佑宣掷地有声。
太子闻言一震,梁佑宣今日说民心,到和他母妃所说一样,只是陆家既有通敌罪名难道还斩不得?随抬眸问道:“通敌大罪不该如此吗?”
“殿下,陆家在民间威望极高,灭其满门恐生动乱。纵陆将军万死难以赎其罪,然罪在一人,不应祸及全家。陆家已然只剩老弱妇孺,不如赦免昭示天下,以示太子殿下仁德。”梁佑安说罢重新跪了下去。
“赦免吗?”太子闻言敛眉沉思。
“殿下,陆家妇孺死了无半点用处,活着则天下皆知殿下仁慈,如此可得民心。”梁佑宣跪在殿中不急不缓地说着,实则内心已经发急。
太子闻言站了起来,他母妃确实说过,他目前只欠民心。他眯着眼瞧着下跪之人,这梁佑宣如若真能效忠他,将来也可用来牵制徐党。这几日虽然眼看快要大功告成,可他却夜不能寐,日后登基徐党独大,他这个皇帝也会受限于臣下。
“不仅万民感叹殿下胸襟和仁慈,就是陆家上下想必也会感念殿下。他们本就是必死之人,得殿下宽恕才得重生,这恩德可比天大。”梁佑宣说罢抬眼望去,只见太子已然在殿上来回踱步,怕太子疑心,便将话题转到幕僚身上,“至于那让殿下下令此时处斩陆家之辈,要么别有居心要么无才,实不堪大用。”
太子闻言笑了,这梁佑宣如此说确实在为他打算,那陆家确实老的老少的少,已对他没有多大威胁,死了也没啥用不如施恩,那徐昌天天嚷着杀尽陆党,其实他心中也不甚愿意,只是缺人进言罢了。
“卿家所说也不无道理,好,本宫准你法场传旨免其死罪。”
“殿下英明,殿下如能登基,则百官之幸,万民之福。”梁佑宣昧着良心行了大礼,叩首以拜。
太子闻言心下大悦,竟大步走下来,将梁佑宣扶起笑道:“卿家快快请起,本宫今日方知梁家忠君啊,本宫日后定当重用,这是本宫腰牌,卿家速去传旨吧。”
“臣谢殿下,微臣告退!”梁佑宣接了腰牌匆匆离去。
此刻法场上,徐昌喝着茶瞧着那一排陆家之人,斗了多年终于要死在他手里,他心里何其畅快。
“到没到时辰?”徐昌瞥了眼身旁的幕僚。
“大人,还没到呢!”
“怎么还没到,反正要死,让他们行刑。”徐昌嚷了一句。
“这不合规矩吧,徐大人,这个时辰可不是随便乱更改的,当心斩首的时辰错了他们半夜向你索命。”严文良抱着胳膊嗤笑道。
“严文良,你敢跟本官作对?”徐昌眯着眼。
“岂敢?下官只是善意地提醒大人,这个问斩的时辰向来都是有讲究的。”严文良歪着头擦着自己的手指甲,语速不急不慢。
“你!”徐昌眯着眼,心里恨的牙痒痒,可到底也忌讳,气鼓鼓地坐下没有再说半句提前问斩的话。
严文良见徐昌老实了,便抬头瞧了瞧天,这个梁固执再不来,神仙也没辙了。
“让让.....”右面突然闯入两队官兵,硬从围观百姓中开出一条道,百姓散开,严文良发现了梁佑宣,心放了下来,继续无所事事地歪着脑袋擦着指甲。
“梁佑宣!”徐昌站了起来,面带不悦,“梁大人兴师动众的,难道要截法场不成?”
“奉太子令,陆家无辜之人无罪释放。”梁佑宣说着拿出太子腰牌。
“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放过陆家?”徐昌不信,嚷道。
陆老太君一直闭着眼此刻缓缓睁开,她一把年纪自是不惧死,可她的孙儿孙女年纪尚小,如能活命也是陆家之幸,只可惜了自己两个儿子,征战多年到最后落得个通敌的罪名。
“太子腰牌在此,徐大人如若还不信,可去东宫求见太子殿下。”梁佑宣说罢将腰牌收起,底气十足的喊道:“来啊,替陆家松绑!”
“谁敢?梁侍郎,莫仗着你是侯爷之子就无法无天。”徐昌走到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