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赵绩理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己房间的,也不知道赵绩理是去了哪里。
秦绝珩自认在成年人的交际场里,自己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游刃有余,她能够把握住她想要把握的、任何一个女人的心。
但面对赵绩理这样一个需要被管束、而不是被顺应的孩子,秦绝珩却一日比一日要感到束手无策。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到了八点前的夜里。秦绝珩始终心不在焉,心事重重又满怀忧虑地换好了衣服,便要往车库去。
临出门前,她看了眼赵绩理紧闭的房间门,心下也觉得赵绩理多半是对自己感到了气恼。
她总该要学会适应。秦绝珩想着,便也并不打算去哄她。
但当她若有所思地走到了车边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拿钥匙。
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拿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车门解锁声。秦绝珩显然吓了一跳,微微吃惊地后退了一步。
“在找车钥匙吗?”赵绩理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不知道姨姨刚才一路都在想些什么,居然连车钥匙也不带,真是粗心呢。”
秦绝珩回过头,看着将车钥匙挂在无名指上按下了解锁键的赵绩理,一种荒唐又莫名其妙的情绪渐渐弥漫上心头,面色也变得冷了起来。
赵绩理视若无睹地将钥匙在指尖上转了转,绕过秦绝珩拉开了副驾车门,熟练地钻了进去。
她系好安全带,又缓缓地摇下车窗,仿佛无事一般地同秦绝珩对视着:“姨姨不走吗?”
“还是说,姨姨不想见到我、不想带我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打算让赵绩理把车油箱放空的,但是想了想——我的天那也太病娇了吧。
就还是删掉了那种情节。
第11章 扑火
有时候,秦绝珩常常会想到,赵绩理的占有欲仿佛是从一开始便是异常的强烈而固执。
只不过在14岁的时候,赵绩理还无知地将那复杂又不可磨灭的感情视为所有孩子都拥有的亲密关系。
赵绩理看着秦绝珩,胳膊枕在车窗边,神情居然有了一丝令秦绝珩感到陌生的恶劣。
“下车。”秦绝珩表情冰冷,伸手猛地将副驾车门拉开,险些将靠着车门的赵绩理扯了个趔趄。
但赵绩理还是稳住了身形,修长的右腿地从车里伸出来,稳稳地踩在了地面。
“姨姨不肯带我去吗?”赵绩理的笑让秦绝珩没来由感到了一阵烦躁。
“你这是什么意思?绩理,你在威胁我什么?”秦绝珩仍抓着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绩理,语气不善。
积攒了许久的矛盾仿佛终于要在这一刻显出端倪,二人对峙着,赵绩理却终于发出了噗嗤一声笑。
“我作业都写完啦,考试也没问题。晚上还有这么长时间,姨姨真的要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吗?”赵绩理侧靠在座椅上,精致的脸上全是秦绝珩此刻无法理解的笑意。
秦绝珩沉默着,垂下了眼睫。
“姨姨如果一定要去的话,今晚我也要去。”赵绩理见秦绝珩并没有反应,不由得挑了挑眉,将踏出了车门的小腿又收了回去。
这个孩子很倔强。秦绝珩了解赵绩理的脾气,知道此刻除非是她亲手将赵绩理拉回房里锁住,便谁也没有办法让赵绩理改变主意。
秦绝珩不愿将局面闹得那样难看而僵持,却又不可避免地为这一刻的情况感到憋闷。二人沉默半晌,秦绝珩本来就不多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凉凉地应了一句:“你想去?可以啊。”
秦绝珩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又为这些日子脱出控制的局面而感到烦躁不已,此刻又气恼又想笑,便破罐破摔般地绕到了驾驶座摔门坐下,转动了车钥匙。
二人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秦绝珩便一路飞车向市区而去。
这次倒并不是什么不正经场合,但秦绝珩这些日子几乎从没有带赵绩理进过江市这个交际圈,由是当赵绩理跟着她进场时,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又是她心血来潮弄来的哪个小情儿。
秦绝珩正在气头上,见状也丝毫不做多余的解释,只把赵绩理放在身边坐着,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秦总,这小姑娘怎么从来没见过?”桌前坐着一圈人,见秦绝珩来了都“秦总”“秦总”地喊了一圈,只有边上那个女人举着酒杯问了句:“是哪个新情人?”
秦绝珩下意识看了眼赵绩理,却见她看不出表情地掏出了手机,指尖滑动着,仿佛对这个问题充耳不闻。
这态度让秦绝珩没来由感到有些恼火,便拿出了她十八九岁时最拿手的纨绔架子,交叠着双腿也拿起了酒杯,向那人不- yin -不阳笑了笑,杯口凑向唇边,并不回答。
秦绝珩自从十六岁入了江市交际圈,便从来都是公认而难得的好容貌,眼下十年过去,少年时的青涩张扬褪去,面色在红酒高杯与璀璨吊灯的掩映下,便显得更加成熟风情,无端便令在场人神思飘忽,连玩笑话也少了几分。
秦绝珩眼眸微眯,顾盼生辉间向桌上扫视了一圈,饭局还没开始便是数杯红酒下肚,面色更是并不和善,来势汹汹令人不敢冒犯。
她虽然并未对那些问题表态,却也并不想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一时喝得有些急了,此刻便有些迷离。
秦绝珩扫了一眼身旁始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赵绩理,这一眼便看到了赵绩理正专心致志地拿着手机玩一款消除游戏。
“……”秦绝珩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叹了口气,又添了杯酒。
赵绩理的态度让她感到莫名其妙。这孩子仿佛是眷恋而离不开自己,又仿佛是讨厌着自己,一切行为、一切表情都让人捉摸不透。
旁人或许看不出赵绩理的表情有什么不对,但秦绝珩却知道,赵绩理表露出了十分明显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