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那一点天真狡黠的气息都已经全然消失不见,而如今隐忍不发又不苟言笑的模样,已经令成年人都会深感不及。
这样的- xing -子渐渐落定后,秦绝珩倒是发觉平日里二人间的争端少了许多。赵绩理不再轻易发脾气,也不再无时不刻开口说出些任- xing -的话,这或许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却又怪异而并不健康。
秦绝珩心里时刻明白,赵绩理原本的脾- xing -其实并不好。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规则。平日里的隐忍一旦积累成型,到了足够让她忍无可忍时,带来的争端就一定比从前更加难以调和。
一个脾气好的人隐忍到头生起气来尚且威力三分,更何况是一个骨子里脾气并不好的人?
秦绝珩知道这一点,也尽力并不去惹赵绩理不悦,二人间的气氛古怪,关系却始终难分难舍。
但随着秦绝珩的控制欲日渐攀升,这段不平等又扭曲异样的关系终于也开始走向了陡峭的下坡路。
.
晚冬薄暮,天色比前些日子暗得迟了一些。赵绩理坐在桌边,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书页若有所思。
第一个学期已经结束,赵绩理却一点也没有领悟到寒假气氛。
从还没放假时起,秦绝珩就一手给她安排满了所有行程,到如今早出晚归的各种修习课程已经占据了她的大半生活。而其余的空暇里,秦绝珩又几乎对她寸步不离。
赵绩理并不适应这样的相处,但又毫无办法。她知道自己还太过于年轻,或许能够张扬叛逆一时,但当秦绝珩真正使出手段要压制自己时,她却完全束手无策。
一切都是跳不出的、无望的,而又令人窒息的牢笼,更遑论提笼的人还是- xing -格有着明显缺陷的秦绝珩。她手下全部的束缚都生硬而毫无遮掩,即便是疼痛过后给的那一颗糖也像是侮辱。
这些令人烦乱的日子里,这样的想法总是盘桓难散。赵绩理垂着眼睫神色郁郁,她坐在秦绝珩的办公室里,写着白天没来得及完成的课程作业。
这整个公司的办公室都是全透明的公开办公设计,加之赵绩理又坐在秦绝珩的桌前,大老板的视线就显得更加通透,能够看到许多人忙碌的样子。
赵绩理慢慢放下手里的笔,撑着下颌开始打量起楼层里来来去去的人,和那些坐在相邻办公室里处理工作的高层。
这些人里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赵绩理见过的,她的生日刚刚过去,这些人中的许多都到场了宴会,或许是些有分量的人,但赵绩理却兴致缺缺。那场生日宴里几乎没有她所熟悉的人出现,连唯一交好的乔凛都不知所踪。
赵绩理蹙着眉安静地看了半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她注意的事。她缓缓将视线收回到办公桌上扫过一圈后,才伸手从秦绝珩桌前的糖果盘里挑挑拣拣拿起了一粒糖。
赵绩理打开包装纸后才发觉这只是一块纯方糖,或许是秦绝珩平常喝咖啡用的,但赵绩理确信她也曾经看到秦绝珩直接吃过。
这糖有什么好吃的?赵绩理恍然回想起秦绝珩刚才去开会前也拿了一粒这样的糖,但现在看来这糖其实并不小,含在嘴里时如果要说话,就必须要把糖挪到一边去,但那样脸颊又势必会鼓起来一小块,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嘴里含了东西。
大老板就是用这种态度开会的?赵绩理皱着眉,想到了秦绝珩平时吃着糖说话时微有些含糊而不正经的态度,微微撇了撇嘴。
赵绩理想到这里,秦绝珩的模样已经几乎浮到了眼前。她惊觉后立刻停下了漫游的思绪,皱了皱眉。
赵绩理自认为对秦绝珩不感兴趣,对方糖也同样并没有什么兴趣,在这样的潜意识想法下,刚才的那一串思绪便几乎比看着空气发呆还要无聊。
想谁都好,反正不要想她。赵绩理有些生气似地把糖原封不动包回了糖纸,丢进了糖盘里,转而又拿起了笔将目光落向纸面。
没过多久,赵绩理写完了所有的习题,抬起头再次扫视一圈后伸手合上了本子,将一摞书整整齐齐叠放在一处,码在了办公桌一边。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秦绝珩说去开会很快就回,却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
赵绩理虽然认为自己谈不上多想见到秦绝珩,但确确实实是感到有些无聊了。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和同龄人有过交流,纵使她心里其实也并不想和身边同学多作交谈,但还是会感到附骨难去的怪异。
赵绩理和乔凛之间也有很久没有再见过面,尽管赵绩理对乔凛的态度算不上热络,情况却也依旧让赵绩理隐约感到了怪异,并且她也能够模糊地意识到其中原因。
远处的拐角边,秦绝珩忽然从人群里走了过来。她甫一出现,赵绩理就立刻拉回了思绪,坐直身子将目光别向了窗外。
“久等了。”秦绝珩看起来好像很有兴致,她朝门外的助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进来,而后才将视线紧紧地粘在了赵绩理身上。
她朝赵绩理走来时顺手将那本不薄的文件夹往桌上一丢,脱下外套后端起水杯,坐在了赵绩理的椅扶手上,笑看着赵绩理喝了一口杯里微凉的茶水。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秦绝珩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赵绩理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想要站起来。
秦绝珩看出了她想走,立刻将杯子放回了桌上,伸手按住了赵绩理的肩膀。
这一串动作过后,她伸手捏了捏赵绩理的耳坠,顺便揉了揉她耳垂:“写完了没有?想不想走?”
她的语调很轻快,甚至还带着些让赵绩理感到莫名其妙的愉悦。这些日子里秦绝珩总是这样,仿佛是得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宝贝一般,始终将赵绩理护得严实。
办公室的透明度很高,秦绝珩却毫不掩饰地坐在椅扶手上,穿着高跟鞋的脚背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始终若有若无蹭着赵绩理的小腿。
秦绝珩指尖则捏着赵绩理耳垂不放,这个姿势无论是谁看了都要觉得暧昧至极,偏偏秦绝珩本人丝毫也不觉得哪里不妥。
办公室外人来人往,大胆的人也会经过时朝里看。赵绩理的脸色在第三个人回头后终于沉到了底,她用力挥开了秦绝珩按住她肩膀的手,站起身来绕到了办公桌另一头。
“可以走了吗。”她的语调几乎让人听不出情绪,眼神也满是防备,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曾经的依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