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yá-ng江,越国几已无险可守,朝廷动d_àng、百姓慌乱,更南边的景、宪两国再次陷入与七年前文国被灭时同样的危机。
大夏形势大好,眼看即将问鼎天下,这一r.ì,yá-ng江两岸障碍彻底扫清,定国伯请承宣帝御驾亲临,登上他的战船,领略yá-ng江风光。
承宣帝立于巨大的战船船头,望千里江山,心头无限感慨——
他目见之情景,原本是他的父皇早就该看到的;
他此刻的心情,原本是要同萧玉衡一起分享的。
然而父皇早逝,萧玉衡这两个月也没怎么好转,人是醒了,但睡的时候更多,偶尔说话亦是有气无力,还常常呼吸困难。
承宣帝本打算送他回宫调养,但萧玉衡不同意,不亲眼看着南征的情形,他就不安。太医说萧玉衡的病心情至关重要,承宣帝便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
正想着这些,定国伯司行从身后迎上,道:“江上风大,臣请陛下入船舱稍事休息。臣这里还有些琐事,想向陛下禀奏。”
承宣帝点点头,转身入舱,两边将士气势汹汹,严阵以待。
船舱内,承宣帝坐在主位,品着定国伯送上的茶水,问:“卿有何事要禀?”
定国伯躬身,“陛下当r.ì要臣四个月内拿下yá-ng江,如今臣提前两个月完成了陛下旨意。”
承宣帝一笑,“爱卿是想领赏?放心,待南征后,朕一定……”
“臣有些等不及了,而且陛下赏的东西,恐怕并非臣真正想要的。”定国伯老谋深算地一笑。
原本大开的门窗啪啪紧闭,地板上咔咔几声响,十数名甲士手持明晃晃的兵刃跳了出来。
承宣帝余光一瞥四周,双眸收紧,沉声道:“卿这是给朕展示你的战船有多少机巧?”
“陛下临危不惧,臣佩服。只是不知陛下此刻的淡然是真的,还是装的,抑或是……尚不了解情形,傻傻地以为危险尚远。”定国伯面露不屑。
承宣帝将茶盏往旁侧一推,眼眉一挑,终于露出怒意,“定国伯,你可知道,你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要了你的脑袋。”
“臣自然知道,但陛下如今有本事要臣的脑袋么?陛下,您已然自顾不暇了。”
承宣帝沉默不语,定国伯耐心地与他分说起形势。
“陛下身边顶用的人,萧使君一病不起,幽儿在臣掌控之中,最j.īng_锐的玄甲突骑营及陛下亲兵群龙无首,臣将他们收为已用,实在易如反掌。”
“陛下固然可以不屈,只是您一旦没了,天下会怎样?”
“皇子幼小,这等大乱之中,哪个臣子敢扶其上位尽心辅佐、守着空虚的京城与臣对抗?陛下从前最信任最倚重的顾重明么?”
定国伯一笑,“且不说他现在被陛下嫌弃,是否还会忠心。即便他忠心,可一旦陛下没了,您说他是会凭着一腔忠诚长处危险之中,还是会选择做臣的儿婿,轻轻松松保家人富贵?”
“总而言之,没了陛下,无需多久,大夏朝也就没了。”
承宣帝嘴角一扯,“如此说来,卿似乎是为朕着想?”
“臣的的确确是为陛下着想。”定国伯假惺惺躬身,“臣已为陛下准备了一个绝佳的选择。”
“哦?是什么?”承宣帝平静地问。
“臣请陛下将南征至今打下的所有土地及目前臣手中的兵马赠予臣,让臣自立。今后,臣与大夏结为友邦,仍可互帮互助。”
承宣帝一点儿也不惊讶,笑道:“这番话,想必卿不只同朕说了,还同越国国君说了吧。”
承宣帝丝毫没将环绕的甲士放在眼里,从案后起身,自如地边走向前边道:“越国再差劲,也不至于凭着yá-ng江天堑连三个月都守不住,卿两个月拿下yá-ng江,必是早早同越国商量好了,yá-ng江归你,你保证大夏不再前进,是么?”
定国伯垂眸笑道:“陛下英明。”
“可怜那越国国君,好歹也是一国之主,竟如此软弱!”
“识时务者为俊杰,失去整个越国与失去yá-ng江,两害相较取其轻,他是个聪明人。”
承宣帝不屑一哼。
“陛下认为臣说的不对?此番南征,最难啃的yá-ng江是臣打下的,臣拿回自己的东西,陛下也没损失,回朝继续做太平君主,有何不好?”
“你的东西?”承宣帝眸中露出厌恶。
“不是么?难道天下原本就是姓元的?”
“放肆!”承宣帝怒道,“天下乃行王道者居之,当年的文国,如今的越国,皆因大失其道,故而被我朝征讨。可是你呢?为臣不忠、为人不正,大放厥词,竟还自以为是英雄,恬不知耻!”
定国伯不为所动,轻轻闭上眼,“陛下说得有理,可若萧使君不是被陛下气到早产生病,若幽儿不是被陛下发配到此处,恐怕臣之行事还需三思。陛下自掘坟墓,难道还要怪臣?”
“哈。”承宣帝冷笑了一声,语气轻松起来,“突然之间,朕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定国伯睁开眼。
“你欲争夺天下,却不想杀朕?威逼利诱,轻松得利,然后守着yá-ng江做梦?”承宣帝抱起双臂,摇摇头道,“这等投机取巧的想法,当个追逐蝇头小利的商贩还行,图谋天下?你差得太远。”
定国伯双目眯起。
“天下,需脚踏实地,凭实力与心胸取得,容不得半点侥幸。你与越国国君为图眼前一时安稳,或妥协退让、或勾心斗角之时,你们已经败了。”
承宣帝一手握拳,语气面色极为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