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只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他就继续感慨:“没了那些亮晶晶的宝剑……怪了,怪了,我怎么觉得这客人的剑都没了?”
“掌柜的是个怎样的人,天庆兄,你不记得了吗?”
大白随意地提醒了这傻乎乎的小二一句,视线同样跟他一样看着这客栈唯二的客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饭。
一个笑着,一个默不作声,一个衣着华丽,一个简陋得像是乞丐。
如此奇怪,如此般配!
胡明志笑出了声,他那双聪慧得像是明月的眼睛,有些遗憾地问着萧渊。
“日子不长了。”
什么日子?也许是萧渊的银钱快要用尽了而那件事情还是没有结束,也许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关系即将结束。
萧渊,已经要开始铸造新的一把剑了。
“是吗?胡侠士是对自己不自信吗?如果我为你铸造一把剑呢?”
一根筷子,c-h-a在萧渊面前的筷子便是他的回答。
胡明志的身上,其实没有任何一把珍贵的宝剑,他早已失去了他的第一把剑,而后他没有再寻找那一把唯一的剑。
“我对绝世好剑的想法,就如你对我一般,分毫不差,差之千里。”
也许如此,萧渊淡淡地抬眼,盯了他一会儿,好似他真的对这个人非常地在意一样,看起来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就说:“那我就必须为你铸造一把了。”
好似如今天要吃什么一样地随意,无情,而他开始了那一把剑的铸造。
奇怪的是,胡明志说的话与此风马牛不相及,他是这样的:“你吃饱了吗?我的肚子还饿着。”
那时,他摸上了嘴唇,像是黄昏前最后一抹夕阳那般的红,映照着残荷。
而夏天才刚刚开始。
萧渊也记得,那是如何地艳丽,比那最美的花魁眼角边上的痣还要动人心魄。
盛放在最后一刻,消无声息。
那一个晚上,并不是萧渊最后一个在胡明志里面的晚上,只是最后一个温柔以待的晚上。
春意还未尽,而窗外,似乎有何人的十里红妆而过,锣鼓声齐天响,红色连绵。
躺在床上的胡明志轻轻地聆听着。
“萧渊,胡某人真是没想到,我还成为了……”
“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亲,胡明志……我只有一个妻子。”
他亲吻在那洁白之上,那艳红的樱桃之上,感受着那微微的颤动。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脸上,融化在这无比的夜色与那那么美好的送亲队伍的锣鼓声中的泪珠。
像是那炉子中的火焰,一般滚烫。
“萧渊!你这个负心汉!”
他的妻子曾经找过他,他拒之门外。
“求求你,回来吧!回来啊!”
他背对着门,摸着自己铸造出的宝剑,痴迷地一寸寸地扫过这上面的纹路。
铸剑师,只为铸剑,不为凡情留恋。
这时,胡明志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神,不再落寞,也不再伤情,他仿佛想笑出来。
而他环住了他的肩膀。
似叹息着,对萧渊呢喃:“萧渊,萧渊,再来一次吧。”
“……”
他描绘着掌心下的肌肤,那么温热,那么地苍白,而继续了。
在朦胧间,似乎有人轻轻地对他念了一句。
念了什么?
窗外的嫁娶队伍,锣鼓声震天响,足够淹没所有的轻声细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慨一句,画风突变……
第12章 章十一 无心之失(完)
“我的剑好了。”
“是吗?”
江不惑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反问道。
他面前的人却没有生气,这实在是非常奇怪,毕竟这可是萧渊,一个脾气古怪的男人。
“这把剑,留在你那里吧。”
“那可真是不错——何以如此?”
江不惑疑惑地抬头,面前男人还是那样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乱糟糟的胡子,同进入这家客栈的样子简直是分毫不差。
却完全不同了。
江不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手中的剑,已经不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剑了。
这是一把——无双的宝剑。
萧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告知他另一件事情:“这把剑,叫明渊。”
“哦?一个好名字,实至名归,但已经有人付过你的钱了。”
虽然江不惑叫j-ian商,但他还是很重信誉的。
而萧渊毫不在意地转身,只是留下一句话,很简单的话。
“这把剑,并不适合在我身边,你随意处理。”
为何?江不惑真的是不知道先问什么——一个痴迷于铸剑的铸剑师居然这么不在意他铸造出的剑,而且,也许是他一生唯一一把这样的剑了。
这是一把足够让世人掀起狂风暴雨的宝剑,但不是现在。
也许,连萧渊自己也不清楚,在铸造这一把剑时,他让这把剑有了一个主人。
只是,当这一把剑铸造出来时,他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是的,胡明志死了。
死亡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有的人喝口水都能被呛到,有的人走个路都能被花盆砸到,所以,无声无息地在他的面前坠入那无边的火焰中也是如此地寻常。
而萧渊什么也来不及带出。
风,吹开了他的胡子,火,照亮了他的眼眸,夜,冰凉了他的双手。
而他终究是完成了这一炳宝剑,没有眼泪,没有感情,只是拿出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与他以往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