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祯就顺着大长公主的势站了起来,低头回道:“多谢姨母……”
大长公主早就在等着卫祯过来了,且他以为卫祯会更早些过来的,没想到他竟能挨到这一日才过来,倒是比往时更加有了几分耐- xing -。
但这几分的耐- xing -里,有多少是他母亲的功劳,还未可知。
不过卫祯既然来了,大长公主便将早已就准备好要说的话说与了他听。
“你是不是以为,姨母是故意将林善调去的庐陵?”
卫祯低头回道:“外甥不敢……”
大长公主就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姨母的确是故意的。但姨母若是不将他外调,只怕他即便是留在京城,也会受人排挤。于朝廷之上,也是再难立足的。”
卫祯闻言,实在有些不解:“姨母……”
大长公主就给他解释道:“先前皇上和皇后,还有弋阳,带着一群人,来撞我的府门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总要有个人来担责,他们挑来挑去,最后便挑了一个林子良出来。若是我宽待林善,他们只会认为是林善投靠了我。如此,你以为他们还会在信任他吗?”
“若无信任,林善就会被孤立,即便是他仍有一个刑部尚书的名头在,也实难再办好事情。他办不好事情,到时一样要被贬谪,还倒不如现在就直接走了的好。”
卫祯也不是笨人,听大长公主讲完了他便就明白了过来,只是他心里却还挂念着另外一件事情。
“可是姨母,如今听夏远去了庐陵,往后的日子……我该如何是好?若母亲她催我,我实在是……”
大长公主笑了下,很是真诚地给他提了一条建议,道:“她去了庐陵,难道你就非要守在京中吗?为何不去追她呢?”
卫祯为难道:“可是我在禁军里的职务……”
大长公主挑眉问道:“怎么,舍不得吗?”
卫祯摇头,说:“不是舍不得,只是我若离开了京中,就不能再照应到姨母您了……”
大长公主道:“放心吧,就是你去雍州也是照应得到我的。即便如今照应不到,将来也是照应得到的。”
“京中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廖毅。至于你母亲那里,我也会帮你去说一说的。你若是当真舍不下林听夏,便就去雍州吧。”
“那里离庐陵近得很,你若是想见她,隔个四五天就能见到一面的,比在京中还要方便的多。”
卫祯听大长公主将他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考虑安排到了,先前刚来时心中烧着的怒火,此时自然已是消散不见了,且对大长公主更多了几分敬重和拥护之情。
既已有了计划,卫祯便就忙着去执行了,只想着能早日离京去到雍州,去见到林听夏才好。
临走之前,卫祯才去看了一眼明明被传在仍失踪中的,如今却又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端详着棋局的经雅,沉了沉心思,便就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与大长公主告退后就先走了。
大长公主知他心急,也就没叫他慢慢来,只随着他去了。再者,她还有一局棋没下完,也腾不出来时间去叮嘱卫祯。
经雅占着时间优势,事先考虑了许久,果然赢下了这一局棋,大长公主看了眼笑的开心的经雅,便也只能认输了。
不过这是下棋,输了一局,也还有下一局的机会。
大长公主收拾了棋子,道:“再来。”
经雅却更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摇头道:“不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殿下,等会儿我想进宫去一趟,可行吗?”
大长公主并不多问,只点了下头,道:“那你乘我的车驾去,再带上学禅,早去早回,别误了饭时。”
经雅笑了一下,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京中众人都忘了她还在失踪着,记- xing -这样差,她总该要出来晃一圈提醒提醒他们才是。
申时初刻,经雅乘着大长公主的车驾到了宫里。
一进到宫里,经雅都没有找宫人打听,便就直接带着雪禅向着西林苑去了。
雪禅好奇地问道:“小姐,这个时候太阳晒人的很,那位魏小姐当真会在西林苑吗?”
经雅也没说死,只道:“应当在的……”
雪禅见经雅不想多说,便也就没再问,只跟在经雅后面走着。
从前大长公主在凌云阁里上学的时候,她倒是会常跟着大长公主来西林苑玩儿,故而她对这西林苑,也算是摸的很熟的了。
这时候日头正晒,西林苑里没什么人,所以经雅与雪禅一到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一个人,正骑着一匹马,在苑里纵马奔驰。
经雅远远地看着骑在那马上之人的身影,便就有往事点点滴滴地浮上了心头。
那时候她在凌云阁里,没有人愿意与她共处,也就只有一个魏凌,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凡是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总是要试一试的。
谁知这试着试着,她们两人竟就成了至交好友。
她们的这一份友情,虽然生出来时十分怪异,却偏偏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
即便是后来不常见面了,再见时也从不会生分。
经雅就站在那里看着,并没有要上前去与魏凌说话的意思。而雪禅见她不动,便也就守在她身边不动,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炽烈灼热的阳光下,少女骑在马背上,灵活矫健的身姿充满了韧- xing -和鲜活之气,让人只在一旁看着,便会觉得有一股蓬勃朝气扑面而来。
看了许久之后,经雅才抿了下略有些焦干的嘴唇,道:“回去吧。”
雪禅问道:“小姐,不去她打个招呼吗?”
“不了,”经雅又看了一眼还在骑着马,半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魏凌,就转过身去了,道:“下次吧,总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