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禅就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能解这个毒,却不等同是世上就再没有旁人会解了的。”
“还是你不高兴小姐她终于能拔除慢青毒了?”
章安捷抖了抖胡须,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激动之意,道:“经小姐之毒若能解,我自甚是高兴。但雪禅姑娘不知,这慢青毒,确是无药可解的呀!”
雪禅却不理他,只道:“章老您也说了,是无药可解,又不是无法可解。天地之大,总会有些奇人异士,有些能章老您所不能的不是?”
章安捷气恼,却又说不过雪禅,便就挎着小箱匣站在门口,赌气似的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有这本事,竟可帮经小姐身上的慢青毒解了的!”
雪禅就说:“那章老您且先稍等片刻,青娘说她很快就能好的。”
章安捷就道:“只要此人能将经小姐身上的毒给解了,莫说是片刻,即便是半天,老夫也是等她等得的。”
喻琼先前被大长公主派去请了章安捷,此刻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就拉着雪禅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回怎么一回事?那帮江湖人,当真有法子能解经小姐身上的毒吗?”
雪禅却似卖关子一般道:“等会儿就好了,反正你就只管等着看。”
喻琼听见雪禅如此说,心下便就更加好奇了,但任她如何去问,雪禅却都不肯告诉她。没办法,她又不敢如此直接闯进去,便就只好和雪禅站在一起,一同在门外等着了。
片刻后,屋内青娘叫道:“好了,都进来吧。”
雪禅听见了后,才带着喻琼和章安捷两人进了去。
进到了屋里后,他们就只见青娘坐在经雅床边的凳子上,拿着帕子擦着手道:“好了,稍后我再开副药,殿下您就督促着经小姐,一天一顿地喝着,喝个五六天的,便也就行了。”
大长公主点头道:“好。”
想了一想后,青娘又补充道:“不过如今虽慢青之毒已经被我拔出了,但因着这时日太过长久,恐怕经小姐胳膊上的那团青色的印迹是除不去的了。”
大长公主皱眉道:“永远都除不去了吗?”
青娘颔首,慎重道:“是,大约……是永远都除不掉了的。”
大长公主去看了眼经雅右边的那胳膊,虽隔着衣服,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在那衣裳之下的胳膊上,是有一团青色的印迹的。
那是最初中箭和上一次慢青发作时留下的。
这团印记,也算是因她而生的……
大长公主去看经雅,只见经雅的脸上已然不再像先前那般时泛着稍显异常的潮红了,许是呼吸不畅的缘故,经雅的那浅色的唇微微张着,呼吸声也是略略有些重的。
待这边没了声音,那边章安捷就过来了一步,看向青娘,问她道:“难道就只你一人,就解了经小姐她体内的慢青之毒吗?”
青娘摸了摸指甲,眼角斜挑着向上,无端便生出来了几分媚意,“怎么,难道我解我自己制出来的毒,还需得要别的什么人来帮我不成吗?”
章安捷闻言,愣了一瞬,然后颇有些激动道:“你,你说什么?这慢青之毒,是你所制?”
青娘道:“我可不知道什么慢青不慢青的,我知道的,就只有我制出来的快青。”
章安捷还想着要再说什么,却就被大长公主给截断了:“行了,章老若有话想问青娘,不妨过会儿出去再说,现在先让青娘给雅卿开副药。”
这边大长公主发话了,即便章安捷是有千言万语想说,也都只得先咽了回去,安安静静地等着青娘开完药方。
青娘开完了药方后,大长公主便就吩咐了喻琼和雪禅照着药方快快地去抓药了。
青娘会看眼色,知道大长公主不想他们再待在这儿后,就叫了章安捷一并出了去。章安捷正想跟青娘争论那慢青毒,故而便想都没想的,就直接随着青娘走了。
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尽数退去后,经雅的房内才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大长公主独自一人守在经雅床边,再耐心不过地等着经雅醒过来。
经雅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
昨天晚上,她从大长公主的院子里回来,便觉得浑身都发冷,躺了一整夜都没回过来暖。到了第二天早上,更是整个人浑身无力地陷在床上动弹不得,且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见人,听不清楚话,更说不出来。
然后……然后她仿佛是听见了大长公主的声音……
大长公主似乎是在叫她醒过来,又在叫她睁开眼。经雅就在一片混沌里费力挣扎着,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这话到底是不是大长公主对她说的,又或者只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经雅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
大长公主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经雅,所以经雅甫一睁开眼,她便就立刻看到了。
但她还记着自己是在跟经雅生气呢。
于是,大长公主便就淡淡道:“醒了?”
经雅动了动嘴唇,好容易才用有些干哑的嗓子吐出来两个字音:“殿下……”
大长公主看着心疼,却仍是佯装着冷淡:“既醒了,就等会儿把药喝了再睡。”
经雅十分费力地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又抬起去轻轻拽了下大长公主的衣袖,哑着声音问道:“殿下,殿下……可是生我的气了吗?”
大长公主垂眼去看经雅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唇角微微翘了下,道:“没有。”
经雅看见了大长公主唇边的那抹笑,心中便觉得大长公主真的没有在生他她的气了,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大长公主自然没有错过经雅的这些小心思,但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