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接下薄毯,替经雅盖上后,才点了下头,也是轻声道:“好。”
“你再派人送个信去十五峡那边,让程殷之挪一挪窝,过去给江池帮帮忙,好让他尽快在南境站稳了。”
“是。”
雪禅应了一声后,便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经雅小睡了一阵,很快便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她见大长公主仍是立在那边案前的,又以为过了许久,便就想要起身过去看一看大长公主画的如何了。
谁知一动,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就跟着滑了下去。
经雅垂下眼看了下身上的那毯子,略想了下,便就拿着那毯子起了身过去了大长公主,边绕过去案子边问道:“殿下画的如何了?”
大长公主就往边上让了让,道:“你自己来看吧。”
经雅便过去看了,结果,却只看见了一张白纸。
顿了一瞬,经雅抬眼看向大长公主,问道:“殿下……这一幅榴花图……为何既不见榴花,也不见人影呢?”
大长公主也看着经雅,眼底有明显的笑纹在浮动不已。
她指了那边的榴树,说:“榴花在那,”略一停顿,又收回手,却没停,只转了个方向,直直地指向了自己的心口,点了点,说:“佳人在这。”
经雅闻言便心下一动,只觉得心头有一处被勾得一痒。
指尖搭在一处轻搓了搓,似是想捉摸到什么,却又是有些生怯的,不敢如此就将那点痒意的来源给寻出来。
大长公主真的是……
虽说是喜欢,可这样却也有些太……
太怎么呢?
经雅想了一下,没想出来,便就放弃了,只轻咳了一声,撇开了视线,重落去了空白的画纸上,问道:“那殿下……还要继续画吗?”
大长公主道:“当然要继续的。”
经雅就点了一下头,说:“好,那……还要多久呢?”
大长公主却笑了一下,说:“这个吗……也许还要几天,看天气,若是好,大概会很快。”
经雅闻言,便也就没再问了,只等着看到底要几天。
于是,之后的几天里,经雅便就将午睡的地方挪到了榴树下,大长公主则就在她前面不远处的树荫下面,只看着眼前的榴花佳人图,并不动笔,但这幅图却已然被画去了心里面。
其实不画出来也好,那样便就只她自己一个人能看见,甚好。
但答应了经雅要画的,那就还得要画出来才行。
……
六天之后,原先已成定局的青阳郡主的婚事,却忽然又有了变动。
镇南王府那边要退亲,瑞王府自然不同意,但这时候武安侯却又站了出来,说他家的小孙女和镇南王府的世子,是有婚约在前的,瑞王府即便想成此好事,却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这武安侯都站出来了,那安国公自然也不能再缩着了。
这两家一下场,小皇帝就也跟着开口说了话。
一时之间,传言来去,倒比先前时还要更热闹了些。
不过好在是武安侯和镇南王府都不想将此事拖得太久,再加上有个小皇帝在,所以很快的,这件事情便就有了决断。
小皇帝下旨赐婚,且一赐便是四家四人。
青阳郡主与谢汝意结亲,而待魏凌成年后,便就会和陈沉婚配。
这道赐婚的旨意一颁下来,除却瑞王府之外,其余三家倒都还算是满意的。
大长公主听完了雪禅说的话后,便就点了下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叫喻琼回来吧。”
雪禅瞥了一眼那边藤椅上睡着的经雅,小声道:“殿下……喻琼她,暂时可能回不来了……”
大长公主挑眉问道:“怎么?”
雪禅就支支吾吾地回道:“喻琼她和江池……嗯……有些误会,可能还要多些时日解开这误会……故而,可能暂时……”
大长公主明白了雪禅的意思,就没再让她说下去了:“好,我知道了。”
“那你便就让她先专心解决着误会吧,反正暂时京中也没什么事,叫她不必急,慢慢来。”
“是。”
雪禅应了声后就退了下去。
临走之前,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大长公主手下作着的那画,发现终于不是先前几日里的那一大片空白了,但大长公主遮住了,所以画中到底是什么,她却也没能看清楚,只隐约看见了些嫣然彩色。
那彩色很有些艳丽,也有几分旖旎的意思。
至于更多的,她就再没能看见了。
雪禅走了没一会儿后,经雅便就醒来了。
还和之前几日一样,她随手拿起身上的那小毯子,便就向着大长公主走了过去,问道:“殿下今日可画好了吗?”
大长公主搁下笔,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道:“好了,你来看看。”
经雅便就低头去看了。
不看不打紧,结果一看,经雅第一眼便就看见了自己。
她躺在藤椅上,阖着双眼,衣领松松垮垮地微敞着,露出来一点点锁骨,那上头还晕着一点点的粉色,浅浅淡淡的,就和她手里捏着的那一枝桃花是一样的颜色。
袖子也叠了起来,其中一只露出来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细细看去,和她手上的镯子的纹路几乎都是一般无二的,
藤椅周边更是一片浅淡粉意,就像是春天时的烂漫桃花铺陈在那一般。
而榴树则是在藤椅稍后方,且即便是那树上的榴花的颜色如何艳烈如火,都不能抢了半分树下藤椅上那人的风采,只能委委屈屈地做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