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雅看见, 就也跟着蹙了下眉心, 想了一想,她站起身过去倒了杯茶送到了大长公主手边,温声道:“殿下,不要急,慢慢来吧。”
“这样大的事情, 只凭您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呢。”
大长公主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了回去,难得地叹了一声,道:“忙不过来也要忙……虽说不能与天抗衡,但人力能为之事,却还是要尽到的。”
经雅道:“殿下放心吧,南边有陈子陵和程殷之,会没事的。”
“先前我让他们囤下的粮药很多,赈灾赈不到也不怕的,只要等夏天一过,夏天一过,便会好的。”
大长公主就对着经雅笑了下,道:“你虽好心,可该朝廷做的事却也不能全让你扛了。”
说罢,大长公主便站起了身,又拉着经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经雅不明所以:“殿下?”
大长公主执笔去润了润墨,然后将笔放去了经雅手中,道:“你来替我写些东西,一封给晋王兄,一封给庆王兄。”
“还有,武安侯和镇南王那里,四个人,四封信,你代我写。”
“我去趟宫里,再找我那位小侄儿商量商量。”
经雅拿着笔,看了眼面前的信纸,又转过头去看大长公主,迟疑道:“可是殿下……我代您写,是否不妥?”
大长公主挑眉道:“有何不妥?”
“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的字迹你也会,你只管放心写,写完了等我回来再看一看便是了。”
说完,大长公主便就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好好写,等我回来。”
经雅只能无奈地应下了:“是……”
大长公主进宫去了,经雅就留在府里,略略琢磨了下,便就执起笔替大长公主代写了四封信。
显然,小皇帝的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知道如今天时不好,他若再坚持与大长公主作对,便很难应付过去这一次的灾情了,所以大长公主提的几点要求,他倒是全部都应下了。
户部拨出灾银,并不经过别的人的手,而是直接送到几位王爷的手里面了。
但就是这样,竟然还有人敢起贪心。
第一个被揪出来的,是户部侍郎郭安。
小皇帝知道了后,特意去问了大长公主要如何处置此人,大长公主一点也没犹豫,只撂了一个字:“杀。”
大长公主发了话,小皇帝就也听话地照做了。
于是,这个户部尚书当天便被斩首了。
杀一儆百,有了一个郭安在前面做榜样,后面其他人果然都收起了手脚,没敢再在这灾银上动心思了。
且京中杀了这么一个,到了下面地方上,各位王哪怕是只为了顾着自己的脸面,也都不会再由着自己手下人犯事了。
一个郭安,倒也算是死得很值的了。
第二个则是嘉州下属的一个县里的县官。
甚至都没要姜麒多费力气,晋王就亲自出手处置了这个县官。
若说五月时的灾情还不算严重,那么一入了六月,南方各处便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地爆了洪涝出来。
大长公主与经雅虽事先就安排了人在长江一带预备着,却还是不够用的。
所以近大半个月来,大长公主一直都在书房里熬着夜处理着事情,眼下都熬出了一片淡淡的青黑。
好在是过了六月之后,南方的大水才终于慢慢地歇了下来。
而至于北方,大约是小皇帝去的那一趟罗平当真有了效用,各地也逐渐地开始落了雨。
经雅等着收到了陈子陵和程殷之传回来南方洪涝止住了的喜讯之后,便就没再由着大长公主继续在书房里熬夜了。
她亲自端了一碗汤送过去书房,大长公主见她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你来了后便就继续低头去处理事情了。
经雅把汤碗放去了大长公主桌上,又伸手抽走了大长公主手里的文书。
大长公主手上一空,便抬头去看经雅,笑了下,却怎么都是有些疲倦的,她道:“别闹了,快给我吧。”
经雅不给,道:“应当是殿下别闹了才是。”
说着,她便就将文书放去一边,拿宁远侯送她的那一块墨玉镇纸压住了,又去看大长公主,道:“殿下都熬了多少天了?还要再继续熬下去,那你到底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嗯?”
但说是这样说,说完了,却还是将端来的那一碗汤推到了大长公主面前去。
大长公主就拿起勺子来轻搅了搅,说:“没几天了,你别担心,最多再半个月,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不再熬了,真的。”
经雅就道:“再半个月?嗯,不错,我看再半个月下去,殿下也是当真不必再熬的了。”
大长公主闻言,便稍挑了下眉,问道:“何解?”
经雅就冷冷地道:“到时殿下病倒了,便只能卧床休息了,我看到底还要如何能再熬下去。”
大长公主无奈地摇头笑了下,道:“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呢。”
经雅却不跟她再说了,只道:“殿下快喝汤,等喝完了汤,就和我回房去洗漱休息,不得商量。”
大长公主见经雅难得如此强势一回,便笑着应下了,道:“好。”
“都听你的。”
说完话,大长公主便就仰头将凉的正好的一碗汤喝完了,然后便站起身绕过去拉着经雅的手轻晃了下,道:“走,回房去休息。”
经雅这才满意一笑,点了点头,道:“好。”
……
一夜休息过,大长公主自觉精神果然是好了许多。
且这一夜过去,南方北方的情形竟也都慢慢地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