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皱着眉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笙出了帐子,走出几步仍旧能感受到听风的视线。她回头看听风, 听风站在帐口看她,听风的意思她不是不知道, 或许没有遇到赵瑞, 她会接受听风。但现在她已经有赵瑞。赵笙收回视线, 大步地离开了。听风攥了攥手心。
按照约定本要合围安京,定军不知道怎么地,出现了阻滞的情况。
延后了两天,打了一仗打得不尽人意。除了济州和定州,还有后加入的几个州, 各打各的算盘,弄得军心涣散。会盟以后,还儿戏地拿赵瑞的狂症说事,想让赵瑞失去封帝的资格。
“目前最重要的是拿下安京。”赵瑞道。
“弄得我们不知道安京是重中之重一样。”
“有些事还是提前说好,免得有人秋后算帐。”也有人提防赵瑞,想当初赵瑞祖母被篡位,她们中间或多或少推波助澜。
快要赢的时候被自己人掀桌的情况不是没有,新闻上老有蠢贼,没被主人家抓到,反而因为分赃不均而相互举报。富贵难同这都还没富贵。
这些王或多或少都有些矛盾,不一会吵起来,还是赵瑞出声打断,把重点挑了出来。现在是谁做皇帝的问题吗?是她们如果打不下安京,就会被皇帝干掉。
皇帝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这么多的州,还不是因为这些州争相壁垒。她们声势看上去浩大,也就是个空壳子。
“陛下也是一时糊涂了,殿下莫要置气,国政还是要由您来主持。”老臣劝慰太女道。
如今兵临城下,老臣急上心头,看太女气定神闲地待在家,以为太女生陛下的闲气。
“知道,”太女道,“明天本太女便还归朝政。”
太女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最近烈日当空,好是晒人呐。第二天在殿内,群臣吵得不可开交,太女闭着眼睛一身清凉,等到耳边掉落汗珠,有人急匆匆地上了殿。
收网了。
太女睁开眼睛看恹恹的母皇,母皇垂下眼睑看她,两人相视了一眼,哪有什么母女生隙。
被人刺中臂膀,赵瑞疼得汗流不止。身边本来有不少护卫,被人削了一层又一层,只剩下寥寥几个。赵瑞带着兵马一路挺进,哪知道中途被人烧了粮仓,带兵救粮仓为时已晚。亲卫掩护赵瑞,一路往回撤。
粮仓位置隐秘,除了她和赵笙还有谁知道?汗水打- shi -了双眼,看东西眼睛也有点刺痛。
看到路口的听风,赵瑞面露惊喜。她还没上前,听风转了转手腕,露出了手中的长剑。
不是吧?
赵瑞刚退一步,长剑刺来了。疼得耳朵嗡咛,赵瑞看着穿透她心口的长剑。完全在意料之外,她到栽倒的一刻都不知道听风为什么要杀她。
赵瑞仰面倒在地上,喉咙微动,“哇”的一声将东西吐了出来,后再无知觉。
吐出来的肉虫在血沫里蠕动了两下,蜷缩了起来。血虫从不在死人的身体里寄居,感受到赵瑞的体征血虫便钻了出来。
济州王死于建武十三年。
又把这一事件称做建武之乱,建武之乱是东凰十年来规模最大的战役,彻底结束了东凰十三州分裂的局面。在往后一年的时间里,东凰快速地完成中央集权,将权利收归于中央王朝。但建武之乱的损失也是巨大的,以赵氏王室为中心,牵连达数十万人。解除诸侯对中央的威胁,也使天下第一王姓遭到毁灭- xing -的打击。太女即位时,除皇帝一支,其他赵姓王室不足二十人。章帝引咎,将位子传给太女赵冉,退养永安宫。
“陛下,去贵侍那里?”阿正道。
“不,”赵冉卷起竹简,心情颇好道,“去老地方。”
阿正哀叹了一声,道:“您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贵侍那了。”
赵冉口中的“老地方”,正是她这一年常去的地方。也有皇侍好奇,想看陛下养了哪个美人儿,都被挡在了门外。有人说此处没有美人儿,只是皇帝平时散心的地方。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和皇宫其他地方一样。只是往里走,还是能看出些不同,比如池子里的花,开得比后宫里的还要好看。比如游弋的鱼儿,色彩绚丽,寻常人难能一见。
“吃过东西了吗?”赵冉进入殿内,脱下外衣自然地坐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娇美人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位皇侍。肤色白皙,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要是宫里的老人还在,定要惊呼一声“济州王”。这不是已经死去的济州王吗?
赵瑞嘴唇一动,看着床边的赵冉。
她在床上躺了一年,到现在才勉强好全。恢复期间,赵冉经常给她擦拭身体,和她说外面的情况。
不知道算不算福,听风那一剑正好刺到血虫,血虫从她体内钻出。
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案例,血虫可以在宿主体内待到死。其实赵瑞也死过一次。
这一年里,赵冉和她说过嫯国的田氏,她帮田氏篡位,田氏现在是嫯国的君王。
之前粮仓的位置,只有她和赵笙知道。
在之前的战役中,赵冉和田氏有协定,田氏帮了赵冉不少,包括当初定军的阻滞,田氏骚扰了定州的边界线,使定军分|身不暇。
如今再去想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赵瑞问赵冉为什么不杀了她,赵冉说从未想过杀她。
“这两天无事,正好陪陪你。”赵冉道。
赵冉和赵瑞说了一阵话,就像是自言自语,赵瑞闭着嘴鲜少说话。隔赵瑞不远处有一方榻,赵冉堂堂一个皇帝,一年来便睡在这张榻上,特别是赵瑞病危的那几个月,几乎夜夜寝在这里。
赵冉让侍从取被子,侍从顿了一下,看了床上的赵瑞一眼。赵瑞没有做任何的表态,想这人明明已经好了,也应该知道陛下的心意,怎么还让陛下睡在榻上?
赵冉将榻铺好,转头看赵瑞,撞上赵瑞的目光,笑道:“看着做什么?也想来睡榻?”
“那朕偏不给你睡,只有朕才能睡。”赵冉拍了拍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