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原的宅邸是赵冉赐的,本来还赐了些仆人, 叫盖原打发走了。赵瑞进盖府, 也没几个仆从候着。管家说盖原在修篱笆,赵瑞走到篱笆处,篱笆旁散落一些树枝, 哪里有盖原的踪影。
管家面露尴尬,本想为自家主人开脱, 没想主人又擅自跑掉。分明是不给殿下面子。管家回头去找, 终于在屋里找到盖原, 盖原背对着管家和赵瑞,拿着蒲扇在扇。赵瑞让管家退下了。
盖原充耳不闻,没有丝毫行礼的作势。
“生气了?”赵瑞道。
“身为朝臣,不修与同僚的关系,你是陛下的老师, 怎么尽让陛下为难?”赵瑞道。
赵瑞那压了不少奏章,不将盖原“罚”下,赶明儿齐齐弹劾盖原。
盖原蒲扇停住了。
赵冉还在时,盖原张狂的嘴就为她树了不少政敌,在朝堂中积怨已久,真等爆发群臣弹劾盖原,那就不是停职那么简单,非要置盖原于死地。
“你好好反省罢。”赵瑞起身道。
盖原没有转身,顿了一下,喊道:“送殿下!”
在外候着的管家赶紧进来了,将赵瑞送出了府。
“怨我吗?”赵瑞抿了口茶道。
倒完茶,盖陶两手放在腿上道:“太傅确实太张狂了。”
“您罚她,总比别人罚她好。”盖陶道。
“并儿中午又没吃饭?”赵瑞道。
盖陶道:“想必圣上是看着臣与太傅的关系,臣会同她好好说。”
赵瑞摇头:“不单单是这个。”
“圣上不是个好战之人。”盖陶道。
当然不单单是赵瑞“罚”了赵并的好老师,赵并过来请安时,赵瑞喊住了赵并,要赵并同她吃晚饭。吃晚饭赵并也没见吃下什么。
“不吃饱怎么和我斗气?”赵瑞道。
赵并放下碗筷,其他宫人也退了下去。
赵并连跪到赵瑞的身边,道:“殿下,我从未问过你,你爱母皇吗?”
赵瑞不说话,赵并眼神有些失落:“母皇说,她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爱殿下。”
小孩当然希望母亲们是相爱的。
“所以你要再兴战事,为你母皇报仇?”赵瑞道。
“如果殿下爱她,她就该死。”赵并道。
赵瑞皱了一下眉,抬手要打赵并,赵并老实地趴下来,把屁股撅了起来:“殿下打我,她也该死。”
赵瑞拍了一下赵并的屁股,衣服厚实拍得闷闷的响。
“眼睛红了。”
“殿下从未打过我。”
“是你让我打的。”
年纪这么小,就开始学赵冉的不可理喻。
“你起来,我与你说话。”赵瑞道。
赵并起来,好生地跪在一边。
“你要打我也拦不住你,我要问的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你真的要牺牲东凰的军民,去报你母皇的仇?牺牲更多更多的人?”赵瑞道。
赵并攥着衣服,赵瑞将手放在赵并的手背:“与西凰议和,并不单单看在田静的份上。”
赵并慢慢地松开拳头:“女儿孩子气了。”
赵并抱赵瑞,小声道:“母皇与我说,她从来都不后悔。”
打了这么一场大仗,两国厌战情绪终于在久违的停战中达到顶峰。不少人都呼吁议和。期间赵笙给赵瑞来了两三封信,说:“她真聪明,把你和你的孩子放在这个位置。”
如果不是赵瑞的孩子即位,赵笙岂会善罢甘休?
停战后半年议和。
上次离开安京还是和赵冉一起去北洲,赵瑞很少出宫。出宫没搞什么排场,和之前在济州一样,去外地实地考察。从安州到平定幽三州,幽州下是荣州青州,青州再往下泽州沛州,南下望州启州越州济州宁州。在越州遇了一次险,险些让土著抓上山当首领夫人。
均田制推行下来,望州启州济州宁州成为非常有名的粮仓。赵瑞在济州多待了一些时日。
“娘子喊我做什么?我这前面正忙着……妈耶!”十七娘子推门而入,见到里屋坐着的人尖叫出声。
“早年蒙受殿下厚爱,十七年岁尚轻,殿下怎么就来寻了?”十七见到赵瑞,以为是鬼魂来寻,两膝发软跪地道。
赵瑞端坐着:“十七说爱我,怎么嫁了别人?”
“这……这……都是那死鬼引诱我,殿下去寻她,莫要寻我!”十七哭丧道。
赵瑞笑出声,旁的师娘子也走了出来:“要让她听到,定不让你好过。”
十七跳了起来,赶紧拉住师娘子的手:“娘子,你也能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师娘子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娘子莫要吓我!”十七拍心口道。
“本王的好十七,以往本王来,你都要赖本王怀里。如今怎么了?”赵瑞道。
十七瞪大了眼睛:“殿下……你没死?”
等十七出去,师娘子给赵瑞倒茶:“得知你的‘死讯’,十七这没心没肺的失魂落魄好些天,我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又被先帝叮嘱,不敢将你活着的消息透露。”
“我晚回来了。”
济王府被改建了一大半,只留得一个小小的院落。师娘子和赵瑞去了,赵瑞不在的时间,师娘子有时候会来这个院落坐坐。赵瑞给赵六上香时,旁赵六的养女看了赵瑞好几眼。
“去外面吧。”师娘子和赵六养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