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话你再尝尝。”
甄文君侧过身单手捧着卫庭煦的脸,唇齿相交乐此不疲。
上一次无所事事吹着凉风看夕阳是什么时候,卫庭煦和甄文君都不记得了。
不过她们都会记得顺德八年的今日,舒服惬意又有彼此在身边的悠闲时光。
“这是什么?”甄文君听话地笔直躺在躺椅上,看卫庭煦捧了个蓝绿相间的琉璃碗来,里面有一团浅灰色的泥和一把小木片。
“刚才说了,可以帮你风吹日晒变粗糙的肌肤恢复光泽。”
“我……”
“别说话。”卫庭煦用木片挖了一勺灰泥,手法老道地均匀抹在甄文君的脸上,“不然你嘴一动牵连周围的肌肉也动,就该留下皱纹了。”
“嘴不动不就好了。”甄文君双唇收得紧紧的还是能说话,卫庭煦被逗笑,手抖了两下:
“别逗我了,一会儿涂歪了。”
“我没逗你……你给我抹的是什么?有股清凉的香味。是你的独家秘方吗?”
“前段时间我正好有空翻了翻《齐民要术》,此书当真是一本奇书,里面还有记载美容养肤之法,用米浆和草木灰就能让肌肤滑如凝脂。我试过之后又加入了些草药,效果的确明显,就等着你回来帮你调养调养。你看你这张脸,本来好看得紧,偏偏留下这么多伤口。”
“夫人看我还有救吗?”
甄文君可爱得想让她狠狠咬一口,分明就是一颗小甜豆:“能救,你乖乖的每天让我抹两道,不出两个月你这张漂亮脸蛋肯定能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这么神奇,若是往外售卖,必定能在汝宁掀起一股风潮,大赚一笔。”
卫庭煦停下手中的动作,感慨道:“不愧是雄霸一方的甄将军,这脑子随便一转就日进斗金。”
“别提了,姚家吞了我两百多家冶铁坊和上千顷良田,这件事我还想着如何找他们算账呢!”
卫庭煦一边继续抹一边道:“当初姚唯病死时我还以为姚家的气数已尽,没想到他这一死姚霖当家,这姚霖没什么主意全都听那葛子鸿的,倒是凶残了几分。打起仗来肆无忌惮,并不把姚家军的人命当回事。”
闭着眼享受的甄文君冷笑一声:“继续这么下去姚霖就乖乖等着反噬吧,一旦军中哗变,我们便趁机拿下南崖。”
“除此之外,我还为姚家准备好了一把匕首。”
甄文君睁开眼。
“姚照仪还有个妹妹,今年秘密来汝宁打算参加秋季铨选,此事你可知道?”
甄文君摇摇头:“她竟还有妹妹?”
“对,当年那个阿香只是庶出,这回来汝宁的叫姚懋临,乃是她嫡出的亲妹妹。”
“姚家居然让嫡女来汝宁参加铨选,怎么想的,是嫌自家女儿活着碍眼?”
“说了这小娘子是秘密来的,独自一人乔装出行,千里迢迢从南崖到汝宁,还伪造了户籍符牌掩人耳目,想必没告诉家人,是她自个儿的主意。”
“但铨选之时便会露马脚,假的户籍符牌一查便知。”
卫庭煦一指抬着甄文君的下巴,将她的脖子也一块儿糊上:“只要一路平安,参加铨选时露出姚家嫡女的身份或许有助于她能被选上——姚懋临大概是这么想的。”
“……真是个傻孩子。”
“中枢之内也不是完全没有姚家的势力,姚懋临的想法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就算姚家在中枢的势力帮不上忙,这不还有咱们吗。”
卫庭煦的意思甄文君明白,只要姚懋临进入中枢,将她拿捏在手中以控制姚家,甚至将姚家连根拔除都不过是握紧五指的小事。姚懋临太蠢,想要入朝为官帮助姚家,实则是将姚家的脑袋放到了闸刀之下。
这么好的机会,卫庭煦自然不会放过。既然她来了,就算姚家人没能让她顺利通过铨选,卫司徒也会将此事办成。
二人聊了许多关于姚家和万向之路的事,以及中枢格局刘绍和天子现在的关系。帮甄文君摘下已经发硬的灰泥之时,提及刘绍私自派了刺客想要将甄文君拦在汝宁之外,却被甄文君提前洞察绕行躲避,连人都没见到的糗事。
“现在的天子已经不是刚从燕行出来的小毛孩儿了。”卫庭煦将灰泥全部抹了个干净,“潜滋暗长间已不满足于尺寸之柄,他想要的是我的权,我的命。”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甄文君亲身经历过李举和李延意,明白所有帝王都有着相似的心境,一旦得到一部分,便想要更多,“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卫庭煦在米浆中将手洗净:“我让阿燎去宿渡将你阿母接回汝宁。”
提到阿母,甄文君一下子坐起来:“你要用我阿母来牵制李封?”
“如今这天底下能让李封乖乖听话的也只有你阿母。更何况现在冲晋已经被彻底消灭,汝宁比任何边塞都要安全,你也不必再南征北伐,将阿母接到身边伺候,不是一件好事吗?”
甄文君缓缓地点点头:“也罢,我便南行一趟亲自去接她。正好去怀扬看看,若是能将万向之路的事解决了最好。你在中枢我在怀扬,里应外合。”
卫庭煦双臂撑在她的身子两侧,柔弱无骨般挨在她身上:“刚回来就要走,不怕走到半路太想我?”
甄文君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甄文君答不上来的模样卫庭煦便满足了,挤到她怀中安安稳稳地躺下。
“当然会很想,不过将所有的事处理好,才能真正保护好你。”甄文君指尖卷着她的长发,“我在北疆好几次陷入苦战时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卫庭煦仰起头,相交的四目之内盛满了情动之意,正要闭眼深吻,余光中多了一个事物,让卫庭煦心下一惊,立即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