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好的时候，侍者正好来询问点单。她逮着机会就马上凑近了余芷，弱弱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泡妞，是交朋友。”
“嗯。”余芷也与她说起悄悄话，“是带孩子。”
谭韶诗一愣，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余芷在耳后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轻而巧，带着温软的触感和微熨的体温，像是电流一样蹿到她的全身，颤出一层鸡皮疙瘩。
谭韶诗缩缩身子，拿起杯子灌了两口冰水冷静一下。等心情平静些，她抬头打量桌上，看到大家还是在看菜单点饮料才松口气。
余芷佯作不知，用温柔的声音关心她，“你没事吧？”
谭韶诗咬牙切齿，“没事。”
她觉得今天不能再靠近余芷这种危险人物了。
老天很给她面子，她这么一感慨，岑助理来了，跟余芷低声说了两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余芷笑容淡了些，看了看时间就转头与她交代了声，“我要去安排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谭韶诗犯了口是心非的毛病，先前想着要保持距离，真瞧见余芷要走又舍不得了，依依不舍地牵手勾指头，“安排什么？”
“张副总不能致辞了，”余芷说，“我得去跟主持人说一声，把时间转到ms.的展览的部分。”
谭韶诗惊讶，“她为什么不能致辞了？”
余芷的回答言简意赅，“我说不能。”
“……好嘛。”谭韶诗被这一句霸气的话给撩到，更不舍得了，“我能一起去吗？”
余芷惊讶，“你愿意陪我？”
“嗯。”谭韶诗点点头。
“你确定吗？”余芷握紧她的手，轻声问，“这种是虚伪的应酬，要假笑，要装作关系不错的样子，要把想说的真实意思藏到话里面，感觉并不好。”
谭韶诗摇头，“我想陪着你。”
余芷笑了，向她伸出手，“好，我们走。”
谭韶诗搭上去，在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刚要开口跟大家说一声就听到旁边的余芷对着满桌的熟人直白说了句。
“我和我老婆有事要离开一下，你们自己玩，不要来找我们。”
“……”
谭韶诗嘴角一抽。
她老婆真的会假笑会藏话会应酬吗？
——
谭韶诗和余芷手牵手去了张副总那边。
张副总正和别人在说话，察觉到有人接近，一转头对上了余芷的目光，马上扬起一个客套礼貌的笑容，主动跟当前在交谈的人道别，挽着丈夫上前跟她们打招呼。
“余总，”张副总叫了余芷一声，转到谭韶诗的身上又叫了个与平日里不同的称呼，“余总夫人。”
这称呼要是别人叫，挺甜的，由端着似笑非笑表情的张副总来叫，谭韶诗心理就不舒服了，觉得这意思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是余芷的老婆。
小王不叫“张副总的姘头”，叫“王设计师”，她怎么就当不起“谭设计师”的名号了。
“你这称呼不大合适。”余芷替她说了心里话，“今天的宴会是为了子品牌开的，认真说起来，韶诗是主角，我还是托她的福才出现在这里的，应当叫……谭设计师的夫人？”
谭韶诗一愣，瞧着余芷含笑的唇角，心里美滋滋。
她老婆就是会疼人。
张副总马上改口，“对对对，怪我一看到余总太紧张了，忘了谭大设计师是今天的主角。”
张副总向来是个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人，就算不喜欢和不在乎，也得作出一副“我与你关系很好”的虚伪表情，被人当场怼也不生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话。
“没关系，叫什么都可以。”谭韶诗已经习惯这种虚伪交谈的模式了，再接再厉秀着张副总不想看到的恩爱，“是我老婆太为我开心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张副总还能保持笑容，张副总丈夫的脸色却黯了黯，接着拿酒杯动作抬起胳膊，不让张副总继续挽着。
张副总也只好从服务员那儿再拿一杯酒，不作恩爱夫妻的模样了。
“这酒酒劲大。”余芷借题发挥，“张副总，你年纪不小了，得少喝一点。”
张副总笑容凝固在脸上。
说起来，张副总没能升职的原因之一，就是年纪大了，对市场部敏锐，优柔寡断，跟不上潮流的发展。
早在以前，张副总就犯过这种错误。那时，f公司没有今天这种地位，米沁提出用宣传个人拉动整个品牌销量、组织年度晚宴打响名号的办法，张副总不赞同，最大的原因是怕亏本，想跟别的牌子一样中规中矩慢慢来。
两个人在公司不相上下，张副总不点头，米沁没法动用资金，正好跟陆芸昭结了婚就自己找办法，还真的做成功了，自己也成了引领业内风尚的人，四处吃得开，直接让张副总降到了副手的地位上。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米沁因丑闻而辞职，张副总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能力却比以前更差了些：
对老下属心存不忍，宁可留他们在公司里吃白食也不愿意辞退，对新的血液涌入公司感到不适应，觉得现在的设计师太闹，面对市场快速的变化，比以前更加迟钝，对新型营销喊着费钱，歪打正着替小王争取子品牌，还是因为小王外形出众嘴巴甜，起了邪念。
张副总已经44岁了，比米沁还大，老想着说自己为公司付出多年打人情牌，却忘了竞争对手一直在进步，f公司不是一家独大的现状。
大股东们不傻，赚钱为上，情谊靠边，先前看mr.子品牌还可以，对从不出大错的张副总有几分尊重和信任，后来看ms.并不差，谭韶诗不得奖也是个zb比赛优胜选手，国内第三人，前景比几年没惊艳作品的小王要好，而余芷本身有米沁的支持，还让公司与x集团关系改善了，两相对比，都选择支持余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