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殁折磨棒棒糖包装袋的动作顿住,表情复杂,“其实都是一件事。”
刚占过便宜,穆越溪不想逼林殁,她将广播声音开大,遮过了空气里马上要滋生的僵持。
离开市区,路上的车辆开始变少。
林殁看着前方没有终点的路灯,眼神发慌,“越越,你刚才说了坐牢是不是?”
“说了。”穆越溪不做隐瞒。
“你们不是合作开发吗?李群为什么要故意让项目做不成?这对他没好处。”
“大概就是李群担心我们一群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把项目做成断了他的财路,所以把好东西做坏,再把核心技术卖给了别人,最后说我们无良。”
穆越溪嗤笑,“人真狠起来,宁愿先捅自己一刀,也要把对方置于死地,况且,合同上说的很清楚,主要开发都在我们这边,创星只负责生产和测试,一旦出问题,所有目光肯定都会集中到我们身上。”
“后来,后来呢?”林殁着急,她完全不敢想象‘坐牢’这两字。
“后来?后来就是我吃饭时说的,李群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我们身上。因为是早有预谋,李群准备的很充分,拿着所谓的证据说我们开发的产品有问题,一个项目两家卖,谎报研发费用,甚至连转卖甲方信息这种证据都做了出来。
一转眼,我们就从年轻有为的行业新星,变成了行业臭虫。
因为产品出现重大事故和泄密,我们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就算卖了整个公司也不够,规定时间内无法支付违约金,我们就要负法律责任。”
穆越溪对社会现实看得明白,“这个社会只有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所以我就进局子了呗。”
呵,她身边不缺锦上添花的人,可没人有能力和不让她好过的人对抗。
林殁脸色煞白,“越越。”
穆越溪从后视镜里看林殁,“坐我旁边来。”
林殁没有犹豫,直接从两个座位中间挤了过去。
坐定,穆越溪腾出一只手揉揉林殁的头发,“别哭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马上要判刑的时候,PDe的大老板替我还了债,我呢,就卖身给了PDe,在这里耀武扬威,活的风生水起。”
穆越溪不开口,林殁还没想到哭,她一说‘不哭’,林殁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
穆越溪抽了几张纸塞到林殁手里,轻笑,“这次真不是我惹你的啊,你自己眼皮薄不赖我。”
林殁攥着纸巾不动,越哭越凶。
穆越溪突然有点后悔,已经过去两年,再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何必非要说出来多一个人难受。
可是不说,过去又永远过不去,林殁会一直愧疚于自己曾经害她出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主动告诉林殁一个和她没有关系的‘真相’,让她不在纠结于过去。
至于真正的事实,她会忘记。
“不许哭。”穆越溪故意凶巴巴地说:“再哭就把你拐回我家绑起来!”
林殁果真不哭了,怔怔地看着穆越溪说:“你绑松点,怕疼。”
穆越溪被林殁的脑回路折服。
“还有一个问题。”林殁抽空想起,“你说不关我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穆越溪没有犹豫。
“……”林殁把包装纸攥进手心,声音低沉,“吵架以后,你生气走了,我去公司找过你。”
“吱!”急促的刹车上后,车停在了路边。
穆越溪掰过林殁的身体,紧张地问,“你去过公司?见了谁?”
“你师兄。”
穆越溪握着林殁肩膀的手大幅度抖了下。
那时候,公司里几个能说上话的人都在忙着四处找钱,找关系,唯一个留在公司稳定人心的师兄是方礼,- xing -格和名字是两个极端。
穆越溪入校就跟着方礼做东西,认识他超过十年,即便这样,穆越溪也有很多时候接受不了他说的话说方式——直白到苛刻。
林殁在她身边,没受过一点委屈,怎么可能受得了方礼?更何况还有公司的事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和你说了什么?”穆越溪问得小心。
林殁攥紧手,没回答穆越溪的问题,“越越,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我害了你?”
穆越溪放开林殁,维持之前的答案,“说了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李群故意陷害在先,落井下石在后,这就是事实。”
林殁急得眼睛发红,“那你师兄为什么说如果没有我,你就能拿出备用方案,有备用方案就不会被迫支付那么多违约金?”
穆越溪轻笑,“他说你就信?我说你为什么不信?到底谁跟你亲来着?”
“……你亲。”林殁瓮声瓮气,“越越,我一直以为是我害了你的。”
“如果真跟你有关系,我大可以拿这个来逼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事,哪儿会给你一直装哑巴的机会?”
林殁思考半晌,“我也有个如果想问,如果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穆越溪一顿,单薄的笑让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落寞。
“公司刚出事,你的狗就用咖啡浇了我的电脑,浇的硬盘修复不了。”穆越溪语气平缓,“那里面放了我从业十二年所有的心血,我收着劲儿踢它一脚怎么了?可你不仅没问我心情好不好,还能不能撑住,第一反应竟然失去哄它,两件事同时发生,还不够我生一次气?”
林殁看不见的那边,穆越溪讽刺地勾起嘴角,“你不是也配合我了吗?为一只狗,你和我吵了。”
林殁着急,“它,我,我不知道它弄坏了你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