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归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奚落他,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劝道:“友之兄啊,你也别总是沉浸在这件事里了。既然已成事实,不如想办法改善一下,或许还有得补救。你若是整日盯着那褚玉瑭不放,只会让你失去更多啊。”
康友之微醺,但这话也算是听进去了。从前不管谁人劝说他,大多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是现在事关他在康家继承权的大事,再怎么桀骜的他,也开始听取他人意见了。
“那依你所见,我该怎么做,任由褚玉瑭做大?如归兄啊,不是我小心眼,而是那褚玉瑭的确不简单。光凭几句话,就把仁寿坊的收购价抬高了不说,短短时间,就在城外那样荒凉的地方开出了一个裕丰馆。现在又要转战城内了,指不定不久之后,这厮要伸手来抢康家的生意啊。”康友之说得忧心忡忡,眉眼是难得一见的担忧。
钱如归打量了他几分,说:“就算褚玉瑭真是个商界奇才,现在人家背靠相府,又有施婉琬支持,你要是真敢动她,你能保证自己就一定成功?你可别忘了,现在乃是齐王殿下与太子殿下较劲的关键时刻。”
康友之听见齐王的名号,立刻提起了精神。康家能有今日的地位与发展,跟齐王殿下的大力支持分不开。随着太子妃人选的尘埃落定,丞相施起然再次成为两方争夺的重点人物。
“施婉琬虽然没当成太子妃,但是她在皇后面前依旧是大红人。你没听说吗?常乐郡主刚入宫,她就被宣召进去陪伴了。常乐郡主向来眼高于顶,京城里的男儿无数,她一概看不上,偏偏就与那身居闺中的病秧子格外投缘。”康友之叹气,一个还没搞定,又来了个让人头疼的。
钱如归的脸色完全灰败下来,常乐郡主简直就是他的噩梦。偏偏他的爷爷和皇上特别热心于将他和她搭上红线。这回郡主入京前,爷爷就特地交代了,要好好与郡主相处,这桩婚事一定要拿下。
“如归兄,我听说,你是郡马的热门人选,不知是真是假?”康友之想起了传闻,又看到钱如归这副模样,打趣起来。
“去去去,你跟着瞎猜什么。谁要娶那个男人婆?手里的马鞭从来不放,看谁不顺眼就是一鞭子,我倒了大霉才要娶她!”
“小世子,身在侯门,身不由已啊。谁让咱们生来就注定了要继承家族重任呢。反正你也没有心上人,娶了常乐郡主,皇上开心,你爷爷也开心。到时候你顺带着将她手里的兵权接过来,不也算是成就了一番事业么。”
钱如归鄙夷地看着康友之,推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啐道:“说得我像是个靠女子上位似的。我娶个这样的在房里,以后日子还能安生?就算是兵权给了我,我也得有命掌握才行吧。”
康友之哈哈大笑起来,拍掌对着钱如归说:“真没想到,如归兄竟是个惧内的。别的不说,常乐郡主容貌出众,虽然比不上施婉琬,但更多了一份硬朗之气,在女中豪杰中也算是冠绝天下了。”
钱如归听他这么说,更加生气,立刻回道:“你懂什么!谁不知道那常乐郡主十五岁就已经亲自领兵上阵了,那是亲手杀过人的!她手上沾染的人血,可比咱们吃的鸭血还要多得多!这样的女人,管她再美,我也没兴趣!”
康友之却眯着眼,摸了摸下巴。幽幽想着:这样的女人虽然泼辣凶狠,但肯定别有滋味。若是能尝一尝,也算新鲜。
钱如归只顾着自己喝酒,没有发现康友之眼中闪着的精光,更不可能想到这厮的狗胆这么大,竟然敢打常乐郡主的鬼主意。
施婉琬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之前的眩晕之感全然消散。等积云伺候完她洗漱,才知道褚玉瑭已经回来了。为了不吵醒她,正在书房里。想起昨夜里常乐郡主的话,施婉琬决定去书房一趟。
“夫君,你在忙吗?”施婉琬亲自端了一盘糖水敲响了书房的门。
褚玉瑭吃惊地说:“娘子,你怎么自己做这种事?”说完,便接过托盘,将施婉琬让了进去。
“又不是什么繁重的事,我正好有些话想与你聊聊。”施婉琬笑着坐了下来,等着褚玉瑭将糖水盛出,分在两个玉碗里。
“夫君,你能跟我说说,你当时娶我时的心情吗?”
施婉琬突然的发问,让褚玉瑭正在忙碌的手微微一抖。幸好糖水并未洒出,她抬起眼看着施婉琬,不解问:“娘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施婉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她淡定地拿起玉碗,慢慢品尝起糖水。待到细腻的糖水顺着喉咙滑入心田,沁润了心肺,她才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罢了。昨夜里陪着常乐郡主聊家常,她对你有些好奇。当她问起,我抛绣球选中了你,是何感觉,而当你接到绣球时,你又是什么心情。”
褚玉瑭闷头喝糖水,头压得很低。施婉琬见状,微微一笑,接着又说:“其实我也不太能答得出来。所以才想问问夫君,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褚玉瑭用力地吞了一口糖水,就碗放下,真诚地说:“实不相瞒,当初绣球被塞到我怀中的时候,我有种想死的感觉。”
施婉琬挂着淡淡笑意的唇角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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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褚玉瑭舔了舔嘴唇,残留的糖水汁还有着最后的甜味。等她心满意足回味完糖水的味道才发现施婉琬的表情几乎没怎么改变, 这才好奇地问:“娘子, 你是不喜欢我刚才的回答吗?”
施婉琬发现自从嫁给了褚玉瑭, 就每天都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没有人会有褚玉瑭这样的天赋, 能将她的情绪搅得如此凌乱跳跃。而当事人, 竟还能若无其事地杵在她面前。看来这江南首富之家的育儿之法, 的确与众不同。
“褚玉瑭, 你难道没有学过如何与人说话吗?”施婉琬没好气地说。
“当然学过啊。可是娘说了,对信任的人, 不该说虚话。虚话是说给外人听的。”褚玉瑭不解地看着施婉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