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翔提起嗓子喘了口气,默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先是你和焰陨分开,紧接着我和偃影,而且都和记忆有关。”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偃影不是焰陨。”
“是啊。”楚天翔的笑容很冰凉,他甚少有这种表情。“毕竟偃影没有剑。”
像是一柄利器瞬间c-h-ā进身体,令全身的血液凝固。殇痕不禁拉开衣领,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他的动作很迅速,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看到了么?”
楚天翔眉峰一皱,起身将他重新把衣领拉好。
“诛仙剑。”
“你的事,到底应该怪你,怪羽霜,还是怪焰陨?至于我的事,是怪我?还是怪偃影?”楚天翔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困惑的。“难道每件事情,都没有一个分明的对错?”
“不知道。”
“你和焰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殇痕脸上的笑容颇是嘲讽。“不知道。”
楚天翔很是困惑,在感情之中。殇痕并没有询问楚天翔接下来他该和偃影怎么办,因为那个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也没兴趣去关心这些。殇痕和楚天翔是不同的,楚天翔热情且温柔,殇痕却冷漠而自我。
殇痕只对身边的人温柔,然而他身边的人却并不多,现在勉强加上了一个楚天翔。只不过楚天翔的感情跟他没什么关系,而偃影跟他更没什么关系。记忆该还的还了,绝夜也来取过了银票,最后一笔关于他的j_iao易便结束了。偃影这个人在殇痕的印象里实在是不甚鲜明,只记得是羽霜的徒弟,他自然不感兴趣。
然而楚天翔不同,在他匮乏的记忆里,偃影占去了大部分。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楚天翔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怅然,他无法去形容这种感觉,只能把它归结于不舍。他分明也知道偃影是放不下的,因为他的表现是那么激烈,楚天翔甚至有一丝庆幸,还好偃影是这样的表现,让他感受到偃影还在意着自己。
然而,下一步该怎么处理,实在是令人不知所措。
殇痕像是洞悉了楚天翔的心思,对方的x_ing格并不像自己一样。楚天翔的x_ing格里是还有一丝软糯的,但就是这分软糯,才显得他有那么些可爱。偃影并没有像焰陨一样下手那么重,但是他表现出了比焰陨更多的恨,于是现在便卡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处境,楚天翔不足以离去,却也没有理由继续。楚天翔是喜欢他的,但却不是爱。
“行了,小朋友。”殇痕道。“带你去天府看看。”
第六十章 葡萄残酷
天府酒庄现已归于轩皇连轩名下。
但是当殇痕把六支洛神之翼收了,面无表情地站在入口的时候,还是有人忙不迭地迎他进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整片葡萄园。此时正值成熟季节,满园散发着馥郁的果香,绿叶在yá-ng光的灼烤下变软变蔫,而紫色的葡萄越诱人肥美,完全看不出半分烈r.ì的影子。它们紫色的外皮上覆着一层白霜,轻轻拽脱一颗,与梗连接的地方便淌出透明的汁液,黏糊,糖分极高。
楚天翔看着树下满载葡萄的竹筐,林间y-in翳,稀疏又有几道光线落在筐中,有些甚至还透着未成熟的紫红,他顿时觉得分外馋人。
殇痕像是洞穿了楚天翔的心思,顺口道。“到时候带给你。”
“带去金沙鬼城,告诉他们这是战圣者的见面礼?”
“……”
穿过大片的葡萄园,紧接着便是引向地下的小路。这条路通体洁白,由洁白的卵石铺成。通向酒窖的门很讲究,是用上好的木材,包裹了灿灿的黄金,镶嵌着紫玉把手,雕刻着j.īng_美繁复的纹路。整个看起来十分低调,但又透着厚重且昂贵的质感。
果然很有战圣者的风范。
葡萄新鲜的气息已经d_àng然无存,再次充斥鼻腔的,则是一种复杂而凛冽的味道。酿酒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里面工作的人为数不多,然而一旦有松懈,就会立刻换上新人。这里的工作并不复杂,报酬也高,因此要求极为严格。在楚天翔寥寥走动的几步里,已经换掉好几位。
这里的构造是一阶一阶,每一阶上都有大小适中的木桶,葡萄在最上层被放入,进行压榨,等待发酵,再从密封的木桶中一阶一阶过滤。最后一阶是透明的,由水晶制成的存放桶,这是制作过滤的最后一步,却是装瓶的第一步。
楚天翔看到那洗干净的葡萄梗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黑色,整个是层次分明的碧绿。而紫色的葡萄上依然覆着白霜,于是开口道。“上面的白色不洗掉?”
“那不是秽物,有助于发酵。”
通过制作酒窖,有一道长廊,这个长廊被布置得十分艺术。墙面是光滑而平整的,上面用颜料画着葡萄的采摘,制作和装瓶,刻画得十分j.īng_细,并且每天都会有人带着颜料小心地勾勒掉了的色迹,还是相同的条件,稍有差错就会被换掉。
楚天翔看到那些认真严谨的人,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工作,却在稍有差池之中被无情地换掉。殇痕从来不在这个环节里讲道理,因为想做这份工作的人实在是多之又多。
壁画的尽头,用金色书写着画师的名字——温如玉。
最后一扇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光线柔和,并不是烛火,而是法师们手心发出的光芒。就在每个角落,白袍法师们轻轻伸出手,去充当一个美丽的、会移动的烛台,酒窖里的照明是必须讲究的。
楚天翔一路看过来,除了对这一流程的赞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为之而工作的普通人。再看到有一个被换下去的白袍法师,楚天翔不仅感叹。“真辛苦,他们。”
“理所应当。”殇痕握起一瓶酒,隔着水晶的壁看了眼里面的颜色,又放回酒架上。
楚天翔没有关注殇痕的动作,他的重点在殇痕那句“理所应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