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夜伸手抚上对方手腕上的伤疤。“辛苦你了。”
对方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发现的?在你十年前来找我,我发现密云的咒印无法按在你身上的时候。我是龙行的儿子鸱尾,不受我咒印影响的只有龙行和龙战,龙战早逝,那你必然和龙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龙行销声匿迹之时,流下的龙血和龙骨,都化为j.īng_魄,遗留在世间。龙骨将会选择妖神,而龙血则会选择人类。你,就是龙血最后的选择。因此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在我的掌控之下,一切将变得更有意思。”
身形纤瘦的少年仍旧一言不发,听完绝夜的话之后转身离去。
绝夜目不转睛地盯着离开的背影,直到楚天翔从身后那道暗门里出来。楚天翔的脸色很差,想必对于刚才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过。
“都听到了。”绝夜开口道。他将一个问句嚼成一个平淡的陈述,并且也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便继续讲话。“你可以去告诉殇痕了,饕餮之乱,一切都是因为我。”
“为什么要让天尊城与纵剑神域为敌?”
“当年为何囚禁饕餮?”
“因为他在天尊城大开杀戒。”
“当时的城主是谁?”
“连成。”
“连成的野心众人皆知,他封印离火灵王,逐一清除五圣,饕餮之乱,原本就是他有意而为之。”
“这些事都与我没有关系。”
“别的我不再多说。”绝夜垂下眼,在抬起的刹那,瞳仁瞬间变为竖瞳,他的身体周遭迅速呈现一层虚像——一头金狮。鸱尾打了一个极长的哈欠,金色的鬃毛微微颤动,转而虚像撤去。“让龙炽莲期待一下吧。我有预感,龙行要回来了。让连轩也期待一下吧,毕竟当年龙行是因人类而死的。”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然后你就该和殇痕掰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会产生无法调和的意见分歧。因为偃影是龙血,没有我他会死,所以你不可能让我死,而连轩一方要我必死无疑,这就是你们不可避免的矛盾。”
“你是故意的吧。”楚天翔道。“你从没有打算让我们和睦相处,对么?”
绝夜突然笑了。“我可没有逼着你们这么做。”
楚天翔一拂衣袖,转身离去。绝夜的话一字不错,他没有逼着任何人去做什么,但一切都在按他的步骤进行。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善攻心计,步步为营。楚天翔的确要去找殇痕,他也必须去找殇痕。因此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可避免。
殇痕近些r.ì子很忙,忙着连轩分下来的国家大事。连轩的出发点总是好的,但有些执行起来总是免不了千人千面,殇痕和焰陨作为连轩的左右手,要将这件事尽量处理好。
但每次楚天翔来的时候,殇痕还是非常客气的,无论他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纵横殿所有的墙壁上都挂着地图,被划着大大小小的圈,重要地段被做成沙盘,沙盘环绕着水玉案牍,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要用的资料。
殇痕命人倒茶,与楚天翔坐在一排。“说吧,什么事。”
“一个坏消息。”
“有好消息么?”
“没有。”
“请讲。”
“鼠狱是饕餮粉碎的。”
“我知道。”
“饕餮被绝夜控制着。”
殇痕顿了顿,抬眸盯着楚天翔。
“偃影是唤醒饕餮的原因。”
“偃影?”
“你知道龙血么?”
“略有耳闻。”殇痕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皱,呷了口茶开始咀嚼碧绿的茶叶。“偃影是龙血?”
“是。”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殇痕没有再讲话。
“打算怎么办?”楚天翔问道。
“绝夜非死不可。”殇痕的语调很平淡。
“绝夜不能死。”楚天翔抬起眼,正好对上那双金眸。“绝夜一死,偃影必死无疑。”
“绝夜非死不可。”
“偃影身上有绝夜特制的咒印,除非绝夜本人,没有人能解开。”
“绝夜非死不可。”
“战圣者!”楚天翔拔高声调。
殇痕的目光十分冷淡,就像冬天雪地上反s_h_è的yá-ng光那般,冰凉的,没有温度。他一字一顿地,无比清晰而温吞地,再次重复了一遍。“绝夜,非死不可。”
“我不会让偃影死。”
殇痕一言不发。
楚天翔倏忽起身。“所以我也不会让绝夜死。”
“金沙鬼王请回吧。”殇痕垂下头,继续喝茶,抬起手一个“请”的姿势,似乎面前的人还不如一杯茶有吸引力。
空气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楚天翔盯着殇痕良久,最终转身离去。
殇痕盯着白瓷杯中的茶叶,在茶水中沉沉浮浮,紧缩的叶子被泡开,脉络清晰而碧绿。殇痕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刚刚飞向窗外一只飘渺灵蝶身上。
殇痕心如明镜,绝夜的监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银白色身影,三两下便翻了进来,下一秒,殇痕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下面一片侍卫的惊呼。“刺圣者,您不能从这进啊!!”
殇痕不由得低笑一声,纵横殿的大门越来越形同虚设了,一个两个都爬窗户。
“刺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