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口血,便是反噬。
法术被使用,意味着西元遇到危险,不是寻常的打劫杀人,而是法力攻击。
不顾嘴角染血,白素贞掐指一算:黑暗里的血色,直呈西元身处危机之中。
若是在从前,西元不会离她太远,她不消片刻,就能去到她的身边。
但是现在,现代化的交通使人的移动范围无限延展,她无法在最快的速度里找到西元。
而且,她并不确定她在哪里。
电话一直响着,没有人接听。
白素贞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呢。
她一边不断重拨西元的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找出西元所做的旅行攻略。
她怪自己为何没有留一个星空传媒刘芝芝的电话,至少,她会晓得她具体在哪里。
开机时间一分半,不算长,但对于焦灼的白素贞而已,好像过了一个小时。
一个杀招会死多少修行者,白素贞不敢确定,西元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坏人,白素贞无从知晓。
每一个滴答过去,那她凡人妻子都有可能会死。
而修行千年的她,只有着急的份,束手无措。
万幸的是,许西元使用电脑的习惯良好,文件夹分门别类,设置清楚。
计划住宿的地方已经路过,下一个住宿点在古道的出口。
若是御风而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被发现的话。
来不及换上出门的衣服,白素贞正欲踏空飞行,未等离开地面多远,她猛得下坠掉在阳台上,只听砰的一声,阳台上的桌椅因碰撞倒在一边。
白素贞只觉得背部一痛,与此同时,她浑身上下的真气法力,正从各个毛孔向外散去。
如被寒澈的冰水浸没,极大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白素贞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
千年修行,积年道行,正一点一点地如潮水般退去。她试图伸手去抓,去捞,却是那样的徒劳。
法力如风,人,如何能够捕风。
她只能乖乖躺在冰冷的阳台地板上,等着法力彻底散去的那一刻。
背部和腰间强烈的痛疼提醒着她,她正慢慢变成一个普通人。
像普通人那样经历生老病死,像普通人那样柔弱易折,像普通人那样难以忍受疼痛。
仅存的理智让她迅速判断自己的伤势,此刻,她格外庆幸自己是个医生。
她稍稍动弹一下,很好,从那样的高度掉下来,没有骨折,只是简单的摔伤。
不难想象,要是刚才飞到高空再掉下来会发生什么。
按照她以往的飞行高度,要是那时候失去法力,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已是万幸了,不是嘛。
可是西元仍在危险之中。
至少在西元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还活着。
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一直抗拒过去的她恢复了记忆。
十五分钟之前,许黑问许西元要她的瑞士军刀。
许西元当然不肯,开玩笑,这是她的防身武器,无论如何,都不愿交给一个试图伤害她的人。哪怕这人随便动动手,就能要了她小命。
其实,许西元觉得奇怪,为什么许黑大呼小叫,都没有把人叫来,怎么说这里地方空旷,声音能传出好远。
但是没有人问一问,没有人看一看,就像什么都不晓得。
怎么可能!
更奇怪的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刚才尚能看到远处的灯火,现在全是一团迷迷蒙蒙的浓雾,将一切笼罩起来,什么都瞧不见了。
“小二黑,你不是说没法用法力,骗鬼啊,这鬼打墙是不是你?”许西元怒道。
许黑留心四周,像是才发现异样似的,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法子用法力。”
左手的手指末端再度变化,再一次,从手变为爪,扑向许西元的咽喉。
爪子擦过她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之后是一声闷哼,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洒在她的脸上。
伸手一摸,黏黏稠稠,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是鲜血的味道。
不是她的血。
那是谁的血?
除了面前断去半个胳膊,跪倒在一边的男人,还会有谁。
许黑硬生生折腾自己的手臂,忍着疼,露出一个笑容:“好像碰到你,每次都会断个地方。”
许西元下意识回答:“又没有断你的小弟弟。”
许黑笑出来,笑容糅合着强忍的抽搐,极难看。
“你别过来。”阻止要靠近他的西元,许黑说:“我还有一只手,要是不听话,你就砍了他,不要给我留面子。”
许西元浑身上下都是冷的,不是跌进冰窖,而是她本身就是冰窖。“我册那哪里砍得了,你好好管住他。”
“我……”
“别说你不行,你不试怎么知道你不行。你可以的。”
许黑笑,“好,我听你的,我可以。”
“杨过断了一臂还能做神雕大侠,你也可以,断个翅膀死不了。”
听到翅膀两个字,许黑又笑一笑:“嗯,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不了,你会死。西元,你把刀给我吧。”
他说的那么温柔,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在问她要十块钱去买糖吃。
猜到他的心思,许西元当即拒绝。“你别做梦了,要我的命还想要我的刀,不给。”
“西元,你给我吧,我觉得,那种感觉又来了。”一个英俊的男人面露无可奈何的凄哀之色,叫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眼睁睁看着许黑的眼珠变成血红一片,握紧手里的小刀,许西元说:“忍住,你知道鲁迅为啥冬天不穿棉裤吗,郁达夫说他是为了抵制- xing -//欲,不跟他老婆同房。他可以你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