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和她视频吧。否则我不放心,西元回来说不定还得嘀咕我。”
吴九娘任- xing -起来,出入不用钥匙,随时平地消失。没等白素贞说啥,她自去取睡衣和换洗衣物。
等到她回来,白素贞还呆呆望着碎屏的手机发愣,吴九娘把ipad递给她,“看着碎屏也不难受?”
“明天会送新的来。”
“……这钱该叫她出。”
“不都一样嘛,再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我才买那么急。”
服了,服了。吴九娘服了。
半小时之后,许西元终于发来视频邀请。
这一夜,实在发生太多事情,差一点生离死别,再难相见。
此刻各自洗净、修整,两两相望,竟恍如隔世。
许西元把许黑、王超、东岳帝君和东璜的出现一一说来。
“绝望之际,只觉脑海里有个声音,问我可愿成为新神,可愿成为别人的信仰,来获得无穷力量。我反问对方,力量是否足以除掉王超,救回许黑,那个声音说可。于是,我便说,我愿意。之后,有人教我如何运用力量,杀掉王超。”说到这里,许西元的目光停在白素贞脸上没有动。白素贞没有害怕,没有嫌弃,只有悲悯。
“可怜的西元。”她问:“你怕不怕?”
王超死不足惜,咎由自取,死了活该,如果不是死在西元手里更好。倒不是说妖精视人命如草芥,就是白素贞自己,杀个人还要掂量一二,别说是接受现代教育的许西元,比起被杀的王超,她更担心西元。
许西元摇摇头又点点头。杀人的时候干净利落,没有犹豫,因着求生本能的缘故,杀完人之后,她担心被发现,被抓,也怕被白素贞嫌弃,怕白素贞以为她是个凶残的坏人。虽说她如今也算是会点法术的人,但是她始终觉得杀人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就算尸体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那凶器呢,血迹呢。心里不是不忐忑的。
“头一回杀人是这样的,但是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他还伤了小二黑,这是正当防卫,你做的对。尸体你是如何处理的?”
头一回杀人是这样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怎么好像之后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四回之后驾轻就熟了是不是。
没有理论这个,许西元把东璜所教的方法说了一遍之后又道:“方才我不放心,又出去查看了一下,东璜把那块地方都处理干净了,包括抹脖子的军刀。我现在倒是担心,她会不会以此来要挟我,毕竟军刀上有我的指纹和王超的血。再者,许黑和王超都是团队一员,突然失踪,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报警。而且,那个张云看到我一身狼狈的回来,我告诉她是被狗追,就怕到时候会有麻烦。”
“不用担心,东璜必会处理干净,若是她要挟你,就等那时候再说,眼下是安全的就是安全的。你方才说张云见你一身狼狈,是有多狼狈?”
“就是赤脚……”冷不防被白素贞一问,说漏了嘴。
“赤脚走在地上?许黑找你时你当是穿着拖鞋,一路跑,想来是把拖鞋跑丢了,之后一直赤脚是不是?”
“……”那么聪明干什么啦,西元懊恼。
“地上怕不是那么齐整,有没有消毒,有没有包扎?”
西元垂头,“我没事。”
“我给你包里放了碘伏和几张创可贴,你洗干净伤口先消毒,然后把脚包起来。乖,听话。”
在白素贞的催促下,许西元把脚底板给包得好好的。当晚,关于记忆和修为的话题两人都没有提,开着视频放在枕边。不知是因为失去修为或是受伤的缘故,白素贞很快睡了过去,反倒是许西元,把今夜之事来回琢磨无数遍。
次日一早,与张云和另两人一起早餐。张云问了几句脚怎么样,今日是不是方便行走,大家都晓得她夜里踩到狗尾巴,吃了点苦,都说万幸没被狗咬到。奇怪的是,没人提到消失一夜的许黑和王超。
农家顺嘴问了一句:“怎么少了两人?”
许西元心惊之余,不动声色,暗中留心观察众人脸色。
没有预想中同事失踪一夜未归的担心。
张云随意道:“他们有事先走了,说是有个紧急任务。”
☆、第一百四十五回 凡人素贞
如果一觉醒来, 一切恢复原样, 不愿意它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每个人都会这样想:睡一觉起来就好。
许西元也这样想, 就当是一场噩梦。
再可怕的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刻, 而生活,生活无法读取重来, 一条线通向生命的尽头,或曲或直, 偶尔与过去相连相接, 然而也只是相连相接。
清晨, 山间清新的空气糅杂潮- shi -的泥土气味,粥饼酱菜, 猫跑狗跳,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鲜活安逸,如果不是脚底板时不时传来辣火火的刺痛,许西元真要以为被人追杀, 重获记忆只是一场梦。
Ipad斜斜躺在一边,网络没有中断, 白素贞睡容安宁, 并未为失去道行所扰。忽然, ipad被人取走。许西元一惊,随即看到吴九娘冷峻的下巴。不难想到,当是昨晚白素贞发觉事情不对后联系的吴九娘,吴九娘不放心她主动留宿。
到了客厅,吴九娘才将视线放在屏幕上。
许西元道:“昨晚多谢你啦, 九娘。她腰背是不是有伤?”
她语气诚恳,态度郑重,吴九娘小吃一惊,一肚皮骂人的话讲不出来,只问:“你怎么晓得?”
许西元答:“昨天视频的时候,她一直保持侧靠的姿势,稍微动一下就皱眉,想来是因为牵动伤处。”
一个费心隐瞒伤情,一个费心假装不知,吴九娘只觉情情爱爱是人世间最不可理喻的精神病症状。既然许西元已经知道,她也不打算帮白素贞隐瞒。“半空坠落,没半身不遂没断骨头,伤势不算重,就是看起来吓人一点,昨儿我已经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