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没有人。
阳台,没有人。
卫生间,没有人。
桌子底下,沙发上, 没有,没有,没有,整个屋子里都没有。
西元还是走了,像从未到过。
白素贞宁愿她从未到过。
阳台的窗帘已被拉至两旁,夕阳的余晖照进屋子里,不像是端午灼热的骄阳,倒像是冰箱里的灯光。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她的西元一去不再回头。
蛇没有泪腺,无法哭泣,但是人有。恢复人身之后,白素贞的眼泪再难止住。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终于还是无法躲过这个魔咒,这个宿命。
她捂着脸,眼泪大滴大滴透过指缝。
也许她该庆幸,毕竟西元好好的来,好好的走,没有像许仙一样,生生被她吓死。
许西元提着外卖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她心爱的姑娘,散着头发,跪坐在地板上掩面哭泣,何其狼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身上疼还是怎么?”自己没哭也没死,她哭什么?
哦,难不成出来没见到人以为她走了?
完全没想过要走的许西元心软成一滩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走了?我不走,我在这里。叫了外卖,刚去外头拿。呶,金枪鱼披萨,午饭没吃饿死了。你饿不饿?”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白素贞生气,很生气,她瞪着许西元,恨不得要把她吃了。
方才她在绝望的深渊里,以为这人走得一干二净,再无旧情。她痛诉宿命无情,苍天无眼。
这个人倒好,拿外卖!吃披萨!
“你没看到桌上的字条吗?怕你变回来见不到人着急,我还给你留字条了呢。”
许西元自问并无不妥,放下披萨,伸出手要拉她起来,被她狠狠拍开。
“我怎么看得到字条,我怎么看得到……”亏她说得出来,留字条,拿外卖。说着说着,白素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看不到她有多伤心多绝望嘛。
“我不知道你要多久才好,以为起码到晚上。”
“你是嫌我出来的太快,用的时间太短!”
这还是许西元第一次见到如此恶狠狠,刁蛮不讲理的白素贞,她却忍不住笑了。白素贞这人,向来温温和和,细声细气,她一向都好奇她与人吵架是什么样。上回叶卿那次,已让她见识到些许雄风,不曾想……竟是这么可爱。
“你笑什么!”她居然还笑,还敢笑。白素贞恨不得打她,咬她。
下一秒,这人却抱住了她,发狂似吻她。
“你……”白素贞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她吃下去了。不满足于口舌之欲,她的西元将她扑倒在地上,探手抚摸她的全身,舔舐着她的乳//尖,咬啮她的柔软。
她的西元疯了。白素贞这样想着,她想挣脱,偏又绵软得挣脱不得,西元的手,西元的舌头不停地逗弄、给予。她想说不要,却只能唔唔的呜咽出声,去贴近,去迎合。
西元停不下来,她也停不下来。
一整日的担忧、惶恐、焦灼、绝望、惊慌、伤心,都仿佛在这突如其来的情//欲中得以释放。
短暂的热情之后,白素贞躺在地板上,长裤半褪,衬衣半解,一手捂着半边脸。她一向奉行古礼,从未在太阳没下山的时候行过房事,也没在除床榻以外的地方行过房事。许西元方才所为,完全颠覆她的礼节,偏生这人浑然不觉,替她拉好衣裤,稍事收拾后就歪在她的身旁,意犹未尽地轻啄她的脸孔与肩膀,撩拨她尚未平复的情潮。
白素贞抬手推开她,却被她在手心里亲了几下,只好偏过头去避开她的亲吻。
“怎么?”方才白素贞伤心之后娇蛮的样子实在叫人情动,叫她忍不住想扑倒她,欺负她,再欺负她。
“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
白素贞瞪她一眼。她笑笑,又亲她一亲,“晚上能做的事情,白天一样可以做啊。再说天都黑了。”
跟这人永远都扯不清。白素贞只好又瞪她一眼。
这瞪人的模样也可爱,惹得许西元收不住想要吻她的心。一边亲昵温柔地吻她,一边说:“我没想过离开,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在一起。我爱你,白素贞。你是我的女朋友,心上人。你在我的心里面,不信你摸摸。”
忍着眼底再次泛起的泪光,白素贞哽声道:“哪怕我是蛇妖?”
“不管你是蛇妖,蛇精,还是蛇大仙,蛇大王。”
几乎破涕而笑,“你又胡说。”
腹中作响打断了许西元的胡说,“啊,饿。”
白素贞擦擦眼泪,“那我去做饭。”
“做什么饭,椒盐大王蛇嘛?我买了披萨。”
好吧,披萨。白素贞对那披萨有些怨言,“都凉了。”
“我去烘一烘。”
“那我去换衣服。”
白素贞才要去洗脸换衣服,就听许西元哎呀一声。“等等等等,我有一桩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语调严肃,表情严峻,白素贞不自觉忐忑。“你问。”
“我不是那个许仙吧?”
“啊?你不是许仙,你是西元。”
许西元这才像活过来似的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幸好,幸好。哦哟妈呀,吓死我了,害得我担心半天。”
白素贞不敢相信,“这就是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对呀。”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不是那十三点许仙更重要?许西元不明所以地看看白素贞,见她满脸无语,便冲她挥挥手,“去吧去吧,换衣服。我去烘披萨。呀,饿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