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东璜冷笑。“方才那番话,真该让白素贞听听。她痴心等待,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这样的话,看她伤心不伤心,难受不难受。”
“别说是她,就是我,想到有朝一日她不爱我,我也难受得想哭。你说,被她这样的人爱过,是不是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东璜:“……”
“可要是真有那一日,我也不能死死抓着她不放手呀。哪怕可能- xing -很小,也是一种可能,万一呢,万一。你说是不是?”
东璜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塞住她的嘴打一顿。茅坑里的苍蝇都没她这么烦人。
见她面色不善,露出煞气,许西元忙道:“哎,你别生气啊。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一怒之下把我拍死,后悔都来不及。万一哪天我就……开窍了呢,万一呢。”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东璜冷冷问道:“因此,你的答案是不愿随我修行,不愿成仙?”
“啊……”许西元没有立刻点头。她怕一旦自己说是,东璜一气之下把她丢在这荒山野地,哭也没处哭。“东璜姑娘如此盛情,如此诚恳,如此为我着想,我要是断然拒绝,岂不是不近人情。”
“那你的意思是?”
“修行,是一件改变人生的大事。结婚能离婚,但一修行,怕是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故而?”
“既然兹事体大,我总归要和我女朋友商量一二。她比我聪明,懂得多,故而,还请给我点时间。”
要是只为考虑,何必说这许多废话,明知她可能只是拖延时间,东璜仍心存希望。如今各方动向不明,谁也不知往后会发生何事。
话说回来,有句话许西元说对了。等待和相处是两回事。等待时,想到的俱是那人的好,所以等也甘愿。一到面对面,脸对脸,早八百年的不痛快统统冒了出来。若非这几年前她所能感应到的灵魂气息只有许西元一人,她断不愿与她多打交道。她怎么就忘了,许西元有多难缠。
她说一句,许西元会说一串。你说她没道理吧,她一二三四五,条条讲明,还真有点道理。但是一口一个万一呢,万一呢,万一得她千年修行平和的心里窜起噌噌噌的火。
东璜倒是想来个万一不小心把这人漏在山顶上,忘记带回去。
“东璜姑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没事请教就大仙大仙,以为她听不懂她那“大仙”里暗含的讽刺,有事请教就姑娘姑娘的,呵。“何事?”
许西元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问:“你晓不晓得,如何能使一个人彻底忘记一段时期的事情啊?”
东璜冷笑,“怎么,为将来白素贞抛弃你做好准备,等着那天到来,你就忘记你们发生过的事情”
“诶?”许西元摆手,笑说,“怎么会。我家白素贞才不会抛弃我,我是她的心肝宝贝。”
才压下去的火,就那么冒了上来。刚才是谁说,万一有一天白素贞不爱她了,她不能死活不放手,现在又来说才不会,闹了半天说得都是废话。
“就算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也要记得曾经发生过的美好,所以我不会想要忘记这些。”
“那你要……”东璜忽然明白她要忘记什么。
她要彻底忘记被孟婆汤封存的记忆。这样,白素贞便没有失去道行,变成凡人的隐患。
“你不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
“我白头,也能到老,只要她不嫌弃。”
“她与你一起做个凡人,一生一世,不也挺好。”
“不好,凡人有生老病死。”
东璜怒道:“那你还推三阻四,不愿修行,不愿成神。”
“我本来就是凡人,习惯了。她不一样,没有修为的白素贞还是白素贞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东璜想打人~~~
两相欢完结,这边可以恢复更新了。
不晓得还有多少人在看~~~~
下次再也不同时开两个坑了,脑子会搭错,嗯。
上次修改停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也是忐忑,到底啊,改了之后好还是不好,很纠结。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三个法子
飞机落地已是申城午夜, 带着困倦取行李后直奔机场到达出口, 尚未见到白素贞, 就已听到她的温柔声音。
“西元。”
不知用上什么法术, 这一声仿佛近在耳畔,
许西元重重呼出一口气, 有一种重回人间的真实感。在听到白素贞声音的刹那,她心底发出终于回到家的幸福叹息。
这些年在外东奔西走, 没想过出门要人送, 回来要人接。因航班延误的缘故, 起飞前,她还特意关照白素贞不必接她。沪上交通便利, 市内安全, 她自己叫车回家就好。
白素贞说,她不怕晚。
“在家我也惦记着,倒不如去接你能早点见, 西元,难道不想早点见到我?”
“想啊, 可是……”
“啰嗦, 到了等在那就好。”
不得不说, 无论多晚,知道有个人始终等你,那种感觉妙不可言,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归宿。
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归宿。
和白素贞在一起之前, 许西元会觉得归宿的说法很可笑,像是一种依附。她不需要依靠谁,在这世上独自来去,潇洒如风。看别人双双对对,也少有羡慕之感,即便羡慕也不是因为那种归属感。而和白素贞在一起之后,她方知何为归属感,就像地心引力,让你知晓,总有一处在牵绊,总有一处在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