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被撇到了一边, 无奈地笑了笑。
小妖看了看吱吱仙子, 又看看了狐狸精,小脑壳子一转, 觉得吱吱仙子是比较做得了主的,便支支吾吾道:“下雨了……还有云……云……云……”
“下雨了又怎么样?云又怎么了?”吱吱道, “你前头带路, 在路上把我和事情说说清楚。”
“我……说不清, 但是,好严重……”带路的小妖精急得脸都涨红了, “吱吱仙子, 妖王大人,可小心着些,外面那雨……”
小妖给吱吱面前打开了院门。入目一片黄色, 天上往地下落着雨,那雨浑浊, 呈浅黄色。一条一条的黄色的雨线从天上往下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腐臭混合着铁腥的味道。
结界内外, 一个是花香鸟语,一个是浊臭人间,反差不可谓不大。
吱吱刚踏出一步去,狐狸精便撑着小伞,搂着她的腰, 将她往后一拉:“吱吱,小心。”
小仙女感觉到脖子根处热热的,歪过头去,和狐狸精对视了一眼,老脸微红,转过脸去,掰狐狸精的手,小声道:“妖王大人,在外面,不要拉拉扯扯的。很重要的事情,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狐狸精这才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手,一仙一狐,站在伞下,中间隔了一臂距离。
“难道是酸雨……不可能啊,又没有工业革命,还没有地方烧煤呢……”小仙女伸出要去接那雨,却被净灼打了一下。
“还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就敢乱碰?真是不长记- xing -。”
天波城附近的几个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了不少人。见吱吱出来了,便围了上去。一个个的都是神情焦急,带着三分的悲哀,三分恨意,还有四分的无可奈何。
无字宗的弟子们,立在行深道人身后,个个垂着头,想是被霜打歪了的茄子。
“吱吱大仙……”
“鼠大仙,您可终于出来了……”
带着各种乡音的呼唤,让吱吱觉得十分亲切。至于鼠大仙……鼠大仙就鼠大仙吧……
吱吱道:“这雨,究竟怎么了?”她就是瞎子,也能看着出来,这雨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前头刘家村的三腿子,就是那个烂赌鬼,看上天上落黄汤了,以为是酒,张开嘴喝了,结果第二天就,头昏脑热,上吐下泄,没个两天就去了。”
“咱家刚拨下了豆子,小苗苗才刚冒了个头,雨一浇下,就焦了。”
“放在外头的镰刀,耙子,锄头,就一晚上没有收进来,再去看,就成了碎渣渣。“
吱吱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眉头愈皱愈紧,看着天上的云,一片一片,一层一层交叠着,厚重无比。昏黄色,仿佛就像一堆浓痰,不仅恶心,而且杀气重重。
“河里脏了,井里也脏了。家里头藏的水都快喝光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这雨里有毒,也只能喝下去了。 ”
“真是造孽啊,定是天庭见不得我们好了。一开始没有落雨,也就罢了,鼠大仙把我们救了回来,又是挖井,又是引水的。现在,好容易落了雨,偏偏这雨又是有毒的。人碰到就要坏坏了,畜生碰到了也坏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
“这不应当发生的事,怎么就落到了咱头上呢。”
好几个青壮的男子,说着说着都留下了眼泪。自从他们把脚扎到泥地里之后,就从来没有准备把脚从泥地里拔-出-来过。靠天吃饭,天却不见怜 。
小仙女看着天上的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后退了几步,垂下头,轻声道:“妖王大人,会不会是……”
净灼握紧了吱吱的手:“不要胡思乱想。”
又向着无字宗诸人所站的方向道:“这事,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若不是没有用,也不会来扰你们的。这雨太过厉害。 ”行深出来,拱手为礼,面带惭愧,“还请,借一步说话吧。”
一仙一狐便带着行深进了院中。
行深黯然道:“不知道寄住于此的贵客,现在如何了。此雨,或是因为那位贵客家中的女主人不忍别离,所以,才有此举。天波城城小民弱,怕是装不下那位贵客了……”
净灼道:“那个糟老头子,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行深道人疑道,“那这几日,弟子前来叨扰,守门小童的却总是推却,说是妖王大人与吱吱仙子……有不可耽误的……正事要办?”
“那个,正事……”吱吱老脸一红,对着手指,瞄了一眼狐狸精,“我就说要出去走走的嘛。”
净灼却是板着脸,将吱吱往身后一拉,语带责怪地对行深道:“我家吱吱很累了,需要休息。本座以为,天波城有一个无字宗,护持一方水土安定,总是可以的。而本座与吱吱不过是天波城住客,在此地逗留罢了,总不至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找上门来。不过是十几日罢了,这就没有办法收拾了。没有一点本事,就敢开宗立派?接受村民的信仰,脸上不羞吗?天波城要你这宗门何用,混吃混喝不成?还不如,去种地。”
行深道人被狐狸尖利的牙口咬了,脸上的惭愧之色更盛,倒是不再管小仙女和狐狸精做的什么正事了。
“好了,妖王大人。”吱吱拉了拉净灼,面露责怪,“这种话不要直接说出来。”
行深道人:“……”
“这事麻烦得很,吱吱,我不想让你管。”净灼拉着吱吱的手,“这世间闲事太多了,是管不过来的,顾好自己为上。我们来天波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之所以回到这儿来,也是受人之托,就算有些恩义债,也早已偿清。普罗小民,不过短短几十载光- yin -,所想的,也不过是吃饱穿暖……若是宗门来这些都管不了,以后岂不是吃喝拉撒,都要让你经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