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来此为两件事,其一,弟子之徒凉锦数日前下山招收新弟子,今日回山时在宗门前遭遇伏击,来袭五人,两人筑基五层,筑基二、三、四层各一人,筑基四层之人确认为尸鬼门门下,已被弟子出手击毙,筑基五层两人逃走,剩余两人,便是他们。”
她说着,话音顿了顿,又道:
“其二,凉锦曾言她下山之后有所遭遇,将有要事禀报。”
言罢,她转头看向凉锦,凌苍穹亦将视线看了过来。
凉锦面色不变,细细将山下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凌苍穹一开始尚还平静,但当凉锦讲到尸鬼门人将山下百姓抛尸荒野,又欲将有慧根的少年送上宗门,女做炉鼎,男做药人之时,脸色便- yin -沉下来。
联系方才陈渝之言,与凉锦所说事发时间,凌苍穹面沉如水,一语不发。凌云宗内的内鬼,其嚣张和猖狂的程度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地步!
许久之后,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叫凌道子来此见我。”
第49章 禁地
“叫凌道子来此见我。”
凌苍穹的叹息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其内仿佛暗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他好像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目光遥望着大殿之外的山川,陷入沉思。
无论是凉锦还是陈渝都安静地等在一旁, 没有出声打扰他。整个大殿之中,唯有听闻凌苍穹传唤凌道子的楼隆眼中露出极度的惊恐, 但他下颌被凉锦卸了,口中只能依稀发出呜呜之声。
不多时, 大殿门口显出凌道子匆匆而来的身影,他入殿之后当即拜倒, 五体伏地,失声高呼:
“宗主!老夫有罪!”
凌苍穹思绪收回, 目光平静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三长老何罪之有?”
凌道子伏身于地, 恭敬道来:
“老夫之徒楼隆与尸鬼门人素有来往, 老夫早已知晓,却未曾严加惩教,是为监管不当之罪!未及时禀告宗主, 是为罔上之罪!终酿成大错!老夫今日便将此子逐出师门!还请宗主责罚!”
立于旁侧的凉锦翻了翻眼皮,只觉这凌道子好生油滑,几句话似退实进,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他莫不是以为这世上除了他, 便只剩傻子了么?
楼隆是凌道子之徒, 尽管他是内宗弟子, 但身份还没有高到可以不经通传随意进出宗门的地步, 哪怕是凉锦要下山历练,也是向陈渝提前请示过的,楼隆要外出,凌道子必然知晓!
凌苍穹当然不是傻子,凉锦能想到的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此时听凌道子所言,凌苍穹面色不变,但目光却更冰寒了些:
“此子当诛!”
凌道子没有抬头,只道:
“全凭宗主之言!”
话音落下,重伤在地的楼隆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惊恐和怨怒,他没曾想,凌道子竟然一句保他的话都没有!
他今日所为,凌苍穹说要杀他,丝毫不为过!他不是不知道后果,而他之所以还敢这么做,无非是相信凌道子无论如何都会保他!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他眼中露出惊惶和愤慨,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楼隆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口中呜呜有声,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凉锦,他想到凉锦本可以一剑杀了他,但她刻意让剑尖偏了一寸!他的生机说不定便在她手上!
尽管被凉锦卸了下巴,楼隆话不成声,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死,他想为自己搏一份生机!
他的挣扎自然引起了大殿中人的注意,凌道子始终没有抬头,凌苍穹目光冰寒,亦没有理会楼隆的挣扎,却是陈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凉锦,毕竟凉锦活捉楼隆乃是她亲眼所见,又主动请缨跟她来了紫云峰,凉锦的- xing -子陈渝已经比较了解,她绝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见凉锦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无所觉察,陈渝心中暗叹凉锦心智近妖狡诈如狐,她怎会不知道凉锦是想叫她开口,亏她带着凉锦上山前还有些担心她会冒进,原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
陈渝无奈摇头,见凌苍穹似乎真的起了杀心,便上前一步道:
“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凌苍穹看向陈渝:
“你说吧。”
陈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才道:
“楼隆与尸鬼门勾结暗害同门之事已无需再做查证,但他一个区区筑基初期的小弟子,即便胆大包天,又哪里能自由出入宗门,想必其身后还有高人指示,不若审讯一番,再视其供词惩处。”
伏地之凌道子心中忽的一紧,旋即又放松下来,在他看来,审讯楼隆根本多此一举,楼隆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弟子,能知道多少事情?又哪里能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但凡与己相关,他都可以一口咬定是楼隆一面之词,只要拿不出证据,他便可以轻易脱身,就算是凌苍穹也无法将他奈何。
凌苍穹不知作何想,但他扫了一眼楼隆,点头应允:
“就依渝儿所言。”
楼隆如蒙大赦,当陈渝将他的下颌正骨,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宗主!所有事情都是三长老叫我做的!是他叫我跟着尸鬼门之人去杀凉锦!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情急之下,他连师尊都不认了,一口一个三长老,俨然一副泼脏水的模样。
“混账!休要陷害老夫!”
凌道子终于抬头,脸上尽是怒容,其声正气浩然,仿佛此事当真与己无关:
“小辈猖狂!其心可诛!”
凉锦暗自腹诽,好一出师徒反目,狗咬狗,一嘴毛。她不知道楼隆手里究竟有没有凌道子的把柄,但见如今这局面,恐怕凌道子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楼隆因为凌道子无情之言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未想过往日慈眉善目的师尊此时竟然是这副脸孔,若他今日拿不出有价值的消息,恐怕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件事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