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偏头,不解,问道:“你不想我救你?”
“大哥看来并不相信我们,既如此,我愿一死明证,我们实无恶意,只求你救他一条x_ing命。”
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李容若,更是疑惑,道:“这人莫非死了?怎的像条蔫菜一般?”
萧煜傻傻一笑,带着几分得意与几分难过,道:“这人欲断臂救我,我将他踢晕罢了。大哥,可能救救他?”
“我唤你一声大哥,你可看见那些从远处赶来的官兵了?即使我救了他,他可晕着呢,我一介药郎如何带他杀出去?”他朝东方努努嘴,说道。
“大哥,求你了。我要支撑不住了,你将他带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随我坠崖,崖下官兵罗列,他便是必死无疑了。我从不求人,今r.ì求你,望你行行好成全。”
“那我带了他走,官兵可不放过我呢,哎呀呀,这趟浑水我不能淌,家中还有老母幼儿。我亦求你行行好,莫求我了。”
说着,他扭头就走。萧煜见此,叹了口气,只道是人情冷暖,明哲保身为上。然他亦不怪那男子,毕竟生于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听得最多。
萧煜以为他二人就此命丧黄泉,看了被崖上生出的C_ào木托着的龙渊剑几眼,便哀迷地看着李容若的发顶。几缕发丝在崖风中飘d_àng,随风而动,了无生息。
“喂,他是谁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萧煜闻声抬头,见那男子趴在崖上,而崖边露出一截麻绳来。他大喜过望,道:“一个世间绝无仅有之人。你愿救他?”
“你可愿把他让给我?”
萧煜一怔,虚渺的目光渐渐扩散在风中,一言不发地看着男子充满希冀的眼睛。
“若是要我救他,你得把他让给我。”
“让给你······你要他做何事?”
“自然是做牛做马,不过闻说达官贵人中亦有豢养男臣者,我家中虽不至于大富大贵,然生活尚可,定能保他一生衣食无忧。你若是不愿,那我可走了。”
男子还趴在崖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萧煜紧紧呡住嘴唇,眯着眼盯着他。良久,方挑了挑眉,恣肆笑道:“他这人虽无情至极,然受人恩果定然一辈子记着。若要他记着你一辈子,我不愿。生死可弃,情意贵独有,不可唾。你走吧。”
“你就这般忍心看着他死?他明明有机会活着。”
“寄人篱下的苟且,他会恨我的。你走吧。”
“好。”男子将头和麻绳都抽离出萧煜的视线。萧煜嘴角朝下微弯,他恼自己,为何如此执意执迷,为何如此了解他?若是少了一方面,李容若便多了一线生机。
他正要叹气,身旁却蓦地出现了一条粗麻绳。麻绳旋转,在他的庆幸与感激中,他们终被男子拉上山崖。
男子大口大口吸着气,瘫坐在崖旁,看着不远处冲来的官兵,道:“这可不妙,闯下大祸了。”
“壮士相救,若得活命,定涌泉相报。”萧煜对他深深抱拳鞠躬。
男子一把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可当真?”
“读圣贤书,执君子行,定不相欺。”
“苍天为证。”
“大地为盟。”
男子大笑,眼眸一扫先前的惊慌懊悔,顿时便j.īng_神奕奕冒着银光,道:“家中父老六十万余人,他r.ì便仰仗你了。”
萧煜大惊,握紧了龙泉剑,正想发问,男子却一跳入了崖中,翩然间便将龙渊剑拾了上来,递给萧煜,道:“在下卜季,久仰二位大名。”
“你可是······白莲派前掌门轻功独善的关门弟子?”
“正是,只是当年被逐出师门不曾见过这小师侄,今r.ì见了,却是如此······弱啊,哈哈哈。”
“为何要救我二人?”
“萧公子,可答应了的。”
“父老六十余万?”
“正是,目下先脱离险境,他r.ì若要你报恩,自会来寻你。”他看着官兵趋近,一吹口哨,数十黑衣人飘然而至。“萧公子,可大意了,若是留些手下在身旁,何至于此?水凤,替他二位疗伤之事便j_iao予你了。”
“是,是否随行?”
“你敢?”
水凤不作声,只看着又一次昏了的李容若毫无血色的脸,呆呆陷入过往。只是一抬眼,蓦地撞上了萧煜警惕疑惑的眼,道:“安王爷可还好?”
“你······究竟是谁?”
水凤礼貌一笑,却莫名有一种凄凉。“水凤,千机台下属。”
“听他命令?”萧煜拥紧了李容若,下意识退开两步,朝卜季一指,道。
“听······少主命令。”
“可······”萧煜着实不解,正要追问,卜季却摆摆手,道:“罢了,既不相信你,为他二人包扎好后,水凤你便回吧。”
“是。”
一群人,奋力杀出重围。萧煜自然是放不下心的,连水凤欲替李容若清理伤口,他是挡了又挡、犹豫了又犹豫,终是抵不过水凤情真意切地劝说,便先拿了自己做试验,见无异样方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水凤为李容若处理伤口。
逃开了追兵,卜季又为二人护行了多r.ì,无甚大事,不需多言。期间李容若将信将疑地见了这卜季师叔,相互之间亦无甚重要之事相谈。对于水凤,卜季与萧煜亦是只字不对他提。料想大曜追兵已搜捕不及,卜季众人便趁着夜色偷偷潜走了。萧煜二人渡了踏云江,踏上靖南土地,便算是又安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