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众人,见此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纵然有诸多疑虑在心头,亦无法跟上撒蹄狂奔在雪原上的国主的千里宝马。便只能将思虑暂时吞咽在心里,左右计较着再做打算。
御马的初ch.un,并没有多大的惊艳,甚至不如冬r.ì里雪漫高山来得夺目。C_ào芽初长,一寸一寸迅速向往蓝天。御马宫城是固定的,并不像平民般驮着帐包便走。宫城外的长街上商铺林立,每到清早便叫嚷声不断,卖得最多的便是牛羊制品,其中最数羊毛纤维坚韧保暖天下闻名。
当然,国名叫御马,自然是马鞍上打的天下,马儿定然是最令天下欲争霸王者的青睐。御马国主虽不至于贤明,却深知马种流出的弊端,便严下命令,臣民一律不允运送马儿出国贩卖,即便是走访各国互相赠礼亦从不用马。只是j-ian臣叛贼利欲熏心者,软硬往往皆无法令其人绝灭逐利之心,终于踏雪马还是流出了御马。
踏雪神马,典故从雪中马飞而来。一般马儿即便再好,亦会陷于大雪中减慢速度增加翻马几率,而踏雪马却迥然相异。马蹄阔大,肌r_ou_发达而灵敏,在雪上狂奔犹如在坚硬土地上飞驰,决不被积雪拖慢半点儿速度。故而这踏雪神马,不仅军队,即便是旅人,在冬r.ì下雪的国度皆对其大加欢迎。
只是各国却依旧无法孕育出踏雪马,只有在御马出生且生长两三年的马方能踏雪而行。故而虽流出,有心之人却依旧不能长远拥有踏雪马。这一点倒是令各代御马国主稍稍安心。
李容若站在和煦初yá-ng下,抚着低头吃C_ào料的踏雪马长长而优雅又有力的脖子,嘴角微微露出笑容。想来在此宫城中已近一月,若是无乔装混进来的苏末,他当真可算是孑然一人了。
他闻得细微声响,循声抬头望去。五彩的藩帘后转出一个人来,正得意地看着他朝他走来。此人浑身清逸若仙风道骨,李容若却知晓此人私下的面目是何等浑浊。
“常公子有这等闲心不若去取悦取悦陛下?”
李容若冷淡回他一眼无所谓的目光,继续轻抚马脖。马儿似是嗅到不友好的气味,突地扬起脖子朝后转去喷了喷鼻孔,鼻孔张缩间,吁吁叫了两声。而后踏了踏马蹄,盯着来人。李容若顺势摸了摸马耳后侧,马儿便又吁吁叫了两声转回头来蹭他手掌一下继续低头吃C_ào料。
“这不过一月,这马倒是认主了。常公子,真了不得,只是不知道你来此究竟是为何?”
李容若看着那人笑吟吟走近,道:“来此纯属意外,若不是无意走进猎场,我又岂会困身此地?”
“困身?常公子欲离开?”
李容若看他笑得更欢了,他不禁下意识谨慎起来。“我是一介野民,能否离开何时离开向来是陛下说了算,困身与否,是否欲离开,并无区别。只是陛下厚待我,我岂能就此轻易离开?”
那人悄悄向马尾伸手,迅疾以目光挑了一根便狠狠一拔。马儿一惊,朝后踢去,而后甩蹄奔向了宫城中极远处的跑马场。马儿踢时,那人利落侧身闪避,看着马儿走了,方y-iny-in沉沉地带着笑意看向李容若。“说到底,不过是荣华富贵罢了。自常公子来此,陛下便不曾亲近本宫主。常公子难道不觉得对不住本宫主么?”
“陛下乃选定之人,喜好如何,我并不能左右。江宫主既然已是宫主,而我卑微至极,又岂敢与宫主争锋。我只盼,报了陛下恩情便散游江湖。”
“是么?”他朝他又靠近两步,伸出食指往李容若眼珠而去。李容若闭起左眼,他便轻轻按在李容若眼帘上,道:“这眼可是要蛊惑人心的,不如······”他用力按了下去。
李容若心中自然早已防备,波澜不惊的心湖反映在脸上却多了许多畏惧与瑟缩。他赶忙往后退开几步,道:“陛下不亲近宫主,却亦未曾亲近我,宫主何必责难于我?”
“哦?”他笑得合不拢嘴,用袖子掩了,随着清澈的笑声落下,他的目光便s_h_è出y-in骘的光来,“r.ìr.ì来你处,还不叫亲近,莫非真要到了床帏之内才叫亲近么?你一个贱民倒想得挺滋润哪。”
李容若着实不明白,为何明明一个予人干净纯然不染尘俗感觉之人,内心竟是如此险恶。皆说相由心生,在此人身上偏偏是成了悖论。看着这人唯对他露出的y-in狠脸面,他竟然不由得偷偷吸了口凉气。
正在两人沉默对峙时,回廊藩帘后又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对他礼貌厚待的郭公公,只是李容若又十分清楚,此人亦是一个难搞的主。这江宫主要的是国主的宠爱,这倒是令他放下些心。而到了这郭公公处,他便免不了多留几个心眼。
郭公公自他来后便一直偏帮他优待他,却从不透露任何因由。若说这郭公公纯然为他,李容若是绝然不去相信的。看这宫中侍人三大势力,初来时刘公公和马公公正互相较劲,直到益和宫宫主彻底被打入跑马场,刘公公见了马公公便低眉顺眼起来。只是刘公公这口气,不必多想便知晓是咽不下的。而这郭公公又暗戳戳与马公公较量起来。而公公们又与朝堂中某些大臣有往来,这政事家事定然是一池浑浊不清的塘水了。如今看来,他李容若是成了这郭公公手上的筹码了,料想这郭公公是巴不得国主与他举案齐眉罢。李容若思及此忍不住在心下嘲笑一番,嘲郭公公,笑自己,却在为心底的那人在哀伤。
“参见江宫主,常公子。”郭公公笑眯眯给他二人行礼,李容若见此倒无甚波澜,只是见了江宫主接下来的表现他便忍不住偷偷移开目光四顾起来。
“郭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天暖了,奴才来给常公子报个好消息。”
“是何好消息?”
“跃马节将来,常公子外来定然不知我国风俗,奴才便事先来说说,好让常公子不至于太失礼。”
“是呢,五天后便是跃马节了,郭公公想得周到,这倒成了本宫主疏忽了,忘了要与常公子说一声。”他转过身来,轻轻朝他笑着,一派风尘不染的意态,“常公子,跃马节上,可要好好把握与陛下亲近的机会,若是需要本宫主搭把手,不必客气。本宫主定让常公子过个好节。”他又转过身,对郭公公说,“郭公公,方才我二人正闲聊,本宫主发觉我二人投契,莫若由本宫主来介绍跃马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