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乔平川倒了杯茶水,又拿了几本书过来:“还请王爷稍等,府里的书房一般不许小辈们进去,我去寻了信便回来。”
等她离开,乔平川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意外的发现她的闺阁倒是没有多少柔媚女儿气,简洁明朗,屋里只有一扇水墨屏风,颜色很素雅,天青色帷帐低垂,不是闺中女子惯用的樱粉色,除了靠在窗边的梳妆台上安置了铜镜,倒是看不出是女子房间。
乔平川走到床边坐下,竟发现枕下压着一套男装,难不成程悯也曾以男装示人?那她是不是……知道自己也……
乔平川摇了摇头,压下心中起的杂念,回想这几日,更是觉得并无破绽,倒是她太紧张了。
只是等了许久,还不见初凝回来,久坐无聊,还是去寻她好了。
程家的书房很大,老程大人当年是状元出身,入了翰林院,文人清贵,即使俸禄极低之时,家里的书倒还是一卷卷的往回买。
初凝擦了擦额上的汗,从书架上抱下一摞书来,一一的翻找,原主当初这随手一放,现在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这一摞书里还是没有,初凝叹了口气,搬了张椅子过来,准备去搬最高一层的书,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戏谑声:“可要本王扶一把,免得王妃跌倒了?”
初凝正踮起脚尖搬书,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一吓,手中的书抱不住了不说,身形一个不稳,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
乔平川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揽住她,初凝已经单手抓住了书架的第二格,牢牢的站稳了。
乔平川的手还停在半空之中,显得有些自作多情的尴尬,本来想搬回一局的,谁料她又输了。
她收回手,捡起了地上的古籍,轻声念出:“明和年鉴?”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初凝的眸子亮起来,应该就是这本了。
初凝轻舒了一口气:“劳烦王爷帮我捡起了。”
她伸手欲去拿回这本书,谁知道乔平川身子微动,长臂一举,便避开了她的手。
乔平川比初凝稍高一些,否则也无法假扮男子多年,她低头看着初凝,微微一笑:“王妃怎么这般不大度?连一本书都舍不得让你的夫君看吗?”
初凝抿唇一笑:“夫君说的是……”
她话音拖得长,便说便跳起来去夺书,乔平川却是早有防备,难得让她吃瘪一次,她自然要看个够。
两人这样闹了一番,连门外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及至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是有人来了。
乔平川手臂垂下来,揽住了初凝的后腰,手上还牢牢握着那本书,初凝则瞬间靠在了她的胸前,乖顺而温柔,双手环过她的腰,眸子里含着深深的恋慕。
程夫人推开门,见到这般场景,老脸一红,慌忙带着丫鬟走了。原本她是去寻女儿说说话,想问问她,王爷待她可好,如今看来,两人的感情倒是好的不得了。程夫人一开心,连两人为何在书房里这件事也不管了,反正是年轻人之间的事。
等脚步声远去,乔平川立刻松开手,垂下眸子,看着初凝,示意她也松开手。
初凝眨了眨眼睛,含笑看着她:“王爷是我的夫君,我不想松手。”
乔平川轻笑一声:“莫非王妃还在为你我不曾有夫妻之实而介怀?”
初凝抿唇而笑,松开了手,以程悯的身手,若是真想做点什么,乔平川能逃得掉?
“王爷,把书给我,我给你找那封信出来。”
被程夫人这么打断,乔平川倒是没了再闹的兴致,把书递给她,自己走到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口中的信。
初凝在书里翻了一遍,惊吓的发现里面并没有信,难道说,除了她之外,还有人知道这封密信的存在,还偷偷拿走了它?
乔平川见她神色,便也猜出大概来:“那封信莫不是王妃凭空杜撰的?”
初凝放下书,低着头,有些失落,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佳人雪肤玉骨,鸦发云鬓,脸颊上颇有些失落神色,樱唇抿的极紧,在一室烛光里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白皙的指尖捏了捏裙角,然后又放开,可见心里的踌躇。
乔平川忽然心生几分不忍,站了起来,背过身去:“走吧,本王困了,回去安置吧。”
初凝抬起头,她这是这么就揭过这件事了?
等回到屋内,乔平川挥散了侍女,对初凝说:“本王不习惯她们伺候,今晚还请王妃亲自服侍本王了。”
初凝笑着应了,服侍就服侍,只要她受得起。
从侍女手中接过盛满热水的铜盆,试了试水温,将一条白帕子放入浸泡一二,再取出拧干,初凝握着半- shi -的帕子走到乔平川身前,慢慢的敷在了她的脸上,一边温声说着话。
“今晚我忽然觉得王爷的名字取的非常好。”
“为何?”
“平川,平川,一马平川,当真是非常贴切了。”
这川之平,便是她靠在乔平川身前所感受到了,乔平川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来,依偎在她胸前时,初凝竟然没感到一丝波涛起伏来,可不就是平川嘛!
乔平川忽而猛烈咳了一声,初凝忙挪开帕子,看她满脸涨的通红,笑着问:“王爷这是怎么了,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我见王爷温厚待人,觉王爷前程少波澜而太平,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可有何不妥的地方?”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乔平川看着她温柔含笑的脸,早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她竟敢拿‘平川’一事来说话,她这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子?
朝夕相处,实在是太难避免被察觉了。只是,她若是有几分脑子,便也会把这件事瞒住的。
初凝撩拨完她,也不敢逼她太紧,转过身,把帕子扔到了铜盆里,唤了侍女端了脚盆进来。
现在乔平川是不敢再让她伺候了,挥手拒绝了她的靠近,自己迅速的脱了鞋袜,连水温都忘了试,一脚就踏入水中,结果吃痛一声,挪开脚来,差点没踢翻脚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