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菀青起了一个大早, 像多年里午夜梦回中怀念着的时光里一般, 沐浴着晨光, 在熟悉的厨房里为林羡备下了丰盛的早餐。
怕吵醒林羡, 她特意在卧室外的卫生间,将昨夜刚洗过的头发又洗了一次, 用电吹风精心地吹好造型后,才回到自己卧室的卫生间细致地补水扑粉, 整理妆容。俨然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萧盼盼回家了,不会再消失了, 林羡多年的祈愿终于得偿所愿了。夜里她抱着萧菀青、看着萧菀青躺在她枕边的恬静睡容, 止不住地傻笑, 居然兴奋喜悦得失眠了大半夜,到了凌晨三点多,才渐渐精神不济地安稳睡去。她难得睡得这样沉,以至于都没有听到萧菀青早上起身的动静,和那落在她额头上的爱怜一吻。
早上七点,林羡手机定下的闹钟守时地欢快响起。萧菀青在卫生间里听到动静,连忙放下了眼线笔往外走去,试图赶在林羡被吵醒之前帮她关掉闹钟。
在宜屏的这些日子以来,萧菀青能察觉到林羡的睡眠质量并不如小时候那样好。林羡睡眠变得很浅,睡觉时喜欢不自觉用手揪着她的衣襟,像在时刻害怕提防着什么。往往她稍有动静,林羡便会跟着惊醒。如果是起夜,她更是要等她回来后才能够再次安心入睡。萧菀青隐约知道林羡是在害怕什么,又心疼又自责,却也无计可施。
难得回来后能够看到林羡睡得这样沉、这样香,萧菀青便舍不得吵醒她,想让她再多睡一会。
可惜,闹钟响起的一瞬间,林羡就下意识地挣扎着醒来了。她拧着眉头闭着眼,意识苏醒,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新好闻的发香。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见萧菀青半跪在床旁,一手撑在她的枕边,一手探到她枕头的另一侧,身子虚虚地悬在她身体的上空,小心翼翼。
林羡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姣美面容,情不自禁地眉眼一弯,从被子里伸出双手,紧紧揽住了萧菀青不盈一握的腰肢,带得刚刚关了闹钟、毫无防备的萧菀青一下子跌落在她的身上,与她紧密贴合。
“盼盼你好香啊……”女孩陶醉地在她发间轻轻蹭着、嗅着,像一只淘气的小狗。
萧菀青怕压着会让林羡难受,稍稍抬起了些身子,撩开她凌乱的刘海,看见她乌亮的大眼睛里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困倦,- shi -漉漉的。萧菀青心底里发软,轻声道:“还是吵醒你了,怎么定这么早的闹钟?”
林羡定睛打量了萧菀青一眼,看出她已经起来许久了,失望道:“我本来以为今天没有急事,昨天奔波又辛苦,你不会起得太早,想着我定这个闹钟可以起来给你准备早餐,让你多休息会的。”
她嘟了嘟嘴,佯怒问罪道:“哼,过分,你说,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我都不能好好表现一下了。”
萧菀青失笑,刚准备哄哄她的小女孩,就听见林羡又换了个声调,撩着她的发尾,低喃感叹道:“盼盼,你好漂亮呀。”
萧菀青与林羡对视,看见女孩凝望着她,眼底是由衷的痴迷与眷恋。萧菀青心湖上不禁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甜蜜涟漪。
她平日里惯常只化基础的淡妆,像今日这样的全妆,林羡知道萧菀青只有在要出席重大的场合时才会选择的。稍加思索,林羡便看穿了爱人心底里没有言明的对去见周沁和林霑的紧张。
她故意插科打诨,一手搂紧了萧菀青的腰,探进她的衣服在她腰间流连,另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萧菀青的耳垂,含笑暧昧道:“盼盼,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来一场有益身心健康的晨间运动吧?”
果不其然,萧菀青怔了一下,脸颊顿时漫上红霞,抬手就拍掉了林羡在她耳边作怪的手。她娇恼地横了林羡一眼,躲开林羡的搂抱,坐到了床旁,嗔她道:“别闹啦,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吃完早饭梳洗一下。我们还要先去明光城买些东西,然后才去你家,时间有些紧张的。”
林羡半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不紧不慢地坐起了身子,俏皮道:“这么紧张呀,那我就不化妆,不打扮自己啦,省点时间,还正好能给我超级无敌漂亮的女朋友当个绿叶,形成鲜明的对比。我要让我妈妈清楚地看到,我女朋友有多漂亮,有多迷人,她这个又笨又丑的女儿能骗到这个媳妇,是多么三生有幸。”
她越说越夸张,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上了动作,语气浮夸道:“让她自惭形秽,让她懊恼后悔,让她羡慕嫉妒,让她……”
萧菀青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低笑道:“别贫了,你快起床啦……”
林羡顺坡下路,伸手撒娇道:“人家腿软,你拉我起来啦。”
萧菀青拿她没办法,宠溺地伸手牵她,微微用力。玩笑间,自起床后想到今日的会面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的紧张情绪倒是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吃过早饭后,稍作休息,她们就带上了从宜屏寄回来的特产与礼物,开始今日忙碌的行程。
去往车库的路上,林羡和萧菀青解释:“盼盼,车我换了,因为你之前的车超过使用年限了。我想等你自己回来了再处置它,但小区里又买不到多余的能长期停放的车位,所以我把车子放在了叔叔阿姨那一直空着的车位里了。”
萧菀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她:“叔叔阿姨?”话刚说出口,她心念一动,忽然反应过来林羡说的是谁。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林羡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我没有进去过家里,车位也是让温阿姨帮忙联系处理的。但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问了温阿姨地址,这些年,偷偷去看过很多次叔叔阿姨,在他们面前说了好多话。你会不会不高兴啊,我不是想打扰他们,就是……就是想……”女孩说到后面,愈发地不好意思。
萧菀青不在的这些年里,她一个人生活着,心底的话找不到任何信任的人、可以理解她的人倾诉,压抑得难受。特别是满怀希望前去寻找萧盼盼却一次次失望而归时,满心的苦闷无以排解,便会挑着日子去看看萧菀青的父母。有时候她会带着花,在他们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说上许久心里话,有时候她会带着酒,一言不发地靠着他们慢慢地喝着,一坐就是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