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嗦什么!拿本将军的命令做耳旁风吗!”景嘉悦怒道。她此时已经明了,今日这局,就是为了取她的- xing -命的。她一死不足惜,总归是她自作自受,但剩下这千八百人,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若有援兵能及时赶到,救得一个算一个吧!
景嘉悦心一横,丢下一句“还不快滚”,便朝着战宇迎了过去……
宇文睿已经来不及听那亲兵叙述细节了,脑中只盘旋着一件事:悦儿有- xing -命之危!而自己,必须马上去就她!
魏顺眼睁睁看着皇帝劈手摘下挂在一旁的宝剑,又从兵器架上擎过枪袋,夺门而出,就穿着惯常的素白龙纹箭袖,盔甲都没披上一丝丝儿,扳鞍上马。
“池刚,马上带着你的人,随朕出发!”宇文睿一叠声地吩咐着。
池刚是负责护卫她的,手下也不过五百人……
陛下就带着这些人,去救景将军?
魏顺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同景将军情逾姐妹,听到景将军有- xing -命之危,陛下必定心急如焚。这个道理,魏顺懂。可陛下的- xing -命金贵着呢!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宇文睿将“非攻”宝剑悬在腰间,抽出枪袋中的两支□□,双手一合,“喀拉”一声脆响,一柄长|枪被握在了她的手中,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熠熠银芒。她又一扯宝马遨疆的缰绳,即将跃马疾驰的当儿,突被马头前面的人惊了一跳。
“陛下要做什么?”尹贺张开双臂,挡住了宇文睿的去路,他宽大的袍袖在劲风中“噗噜噜”作响。
“朕要去救景嘉悦!先生闪开!”宇文睿攥着缰绳,怕马蹄子伤着尹贺。
“景将军有难,陛下御前无数勇将……”尹贺双眉拧紧,满目肃然。
宇文睿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没工夫在这儿耽搁,耽搁一瞬,悦儿便危险一分,尤其,当她听到尹贺说到“有难”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更不痛快,暗自双腿一夹马腹。
遨疆极同人- xing -,腾地跃起,如同长了翅膀般从尹贺的头顶飞过,落在他的背后。
“悦儿是朕手足!朕必须去救她!先生火速调集兵马,随朕而来!”声音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响,回荡在尹贺的耳边,而那声音的主人,已经一溜烟奔远了。
尹贺呆怔,继而便是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第162章 血杀
在此之前,任何时候,无论是当年在京城跋扈胡闹的日子里,还是后来在边关历练倾心于云素君时,景嘉悦从没想到过某一天自己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命悬一线,身边的人一个个、一排排地倒下,血肉横飞。
原来,为将为帅,从不是只有威风凛凛、跨马扬鞭,更多的是责任,更需要的是随时随地的用心用脑。
而这些死去的人,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围在她的身边,护卫着她,追随着她……
是她的疏忽大意害了他们的- xing -命!
深深的愧疚,强烈的恨意,顷刻间充满了她的胸口,又痛又酸,难受得让她恨不得立毙了这些围住她,砍杀一拨又冲上一拨,似乎多得没法计算的北郑敌兵。
她身边的人,所剩无几,唯有二十几名武功还说过得去的部将和亲兵,身上也早都挂了彩,有的一瘸一拐强自支撑,有的身上的伤口汩汩地流淌出鲜红的血。
谁都知道,失血过多是会致命的。可他们连包扎伤口的功夫都没有,北郑人的刀剑毫不留情地砍斩过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支撑?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退缩半步,没有一个人齿缝间蹦出半句“投降”。他们像是心有默契一般,围定了景嘉悦和她胯\下的战马,仿佛这是他们不可动摇的使命。
一杆几乎可用破碎来形容的战旗,在劲风中“噗噜噜”作响。旗杆上的锦缎早被洞|穿、撕扯了几个大口子,唯有上面大大的“景”字隐隐可辨。它紧紧地扒住旗杆,似乎那是它在这世间唯一的支撑。死命攥着旗杆的亲兵,小腿已经被砍断了。他疼得冷汗淋漓、全身发抖,但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柄血淋淋的刀,每一个试图抢夺、毁坏战旗的人,都被他发疯般地砍杀。
主将在,旗在,战魂便不亡!
景嘉悦的眼眶酸热,双眸充血,身上的银色铠甲因为沾染了太多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而化作了同内里战袍同色的朱红色。她的长刀上下翻飞,敌兵在她的刀下血肉横飞,俱都成了刀下亡灵。此刻的她,不再是大周英国公府那个娇俏的孙小姐,她是敌人生命的收割者,是来自血地狱的嗜血修罗!
景嘉悦杀退一拨敌兵,高喝一声,她的嗓音,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沙哑,但出口的话语却无分毫的疲态——
“众儿郎!今日我们终归不免一死!索- xing -杀他个痛快!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本将军陷你们于此地,定会和你们同浴血!黄泉路上,彼此做个伴,也不孤单!”
她说着,手中长刀一扬,直指前方又涌上来的北郑兵:“死便死!杀便杀!莫堕了我大周的雄威!”
“喝!杀!”二十几个汉子同时爆发出震彻山谷的吼声,仿佛他们流失掉的生命力,连同他们已经逝去的战友的魂灵,都在这一瞬,于他们的身上,复活了!
就在这时,初初与景嘉悦交手几个回合便退在一旁的战宇分开手下军兵,挡在了景嘉悦的马前。
“贼将!”景嘉悦的嘴角勾着一抹鄙夷,口气更是不屑。
“你倒硬气。”战宇此刻倒是平静得很。或者说,对于景嘉悦的表现,他还是怀有几分敬意的。
人言大周女子掌权,战宇素来不以为然。他从小在男权为尊的环境下长大,在他的意念中,女子就该是柔弱的、美丽的,依附于男子的,以夫君为天、以- cao -劳家事为一生之重心的。他虽然爱慕杨熙,但他只是想娶杨熙为妻子,让她一生一世以自己妻子的身份活着,这对于他来说,是身为男子最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