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说些什么, 她会憋疯的。
对上子午错愕的眼神,娮姬笑的凄凉, “你一直没摘下的那只耳坠, 看到淮城时候你怀念的眼神, 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相思树,就算是随手雕弄的冰, 都是淮城的模样, 现在你又为了一个空了八百年没人住的宅子生气,子午,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子午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待她温柔百依百顺的娮姬心底竟然藏了这么多事?
“子午, 我就这一辈子, 几十年而已, 能和你在一起,那能不能在这几十年,不要再去想别人了?”
娮姬眼睛红红的,看向子午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负心人,觉得自己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
子午张了张口, 不知道是得先哄着,还是先认真解释。
可是子午这幅无话可说的模样,看在娮姬眼里,却是她默认了自己对乾武帝余情未了,忘不掉了。
娮姬心底又是吃味又是难过,滔天的悲伤一下子把她刚才的怒火都压下了。
算了吧,娮姬想,逼她干嘛,把人逼走了才有的哭呢。
娮姬缓缓抬手按住眼角,她叹息道,“子午,是我不好,大概是……被皇上伤透了心,才想要把仅有的你抓的紧一些,我好像一直在失去,失去苏信、失去母亲……这都能挺着,可是如果失去你,怕是不如死了算了。”
“子午,对不起,今天我说的这些,忘了吧,反正你现在是和我在一起的。”
说到最后一句,娮姬努力让自己语调扬起来,反而让逞强的意味更明显了。
她挫败的搓了搓脸,深深的看了子午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怕再待下去,会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子午目送娮姬下了楼阁,欲言又止到这会儿,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她手里一直握着那几块碎掉的冰雕,现在,手心的都冷的发木了。
身边站了一个人,子午眼神扫了一眼,是和宁,也没理他,还是那么站着,她脑子里乱的很,好像是在想事儿,但是其实什么也没想。
又空又乱。
和宁以往一直在娮姬身边,推着轮椅,所以习惯了见天儿跟在娮姬身后,本来是要送茶水点心过来的,结果不成想看到了这么一幕。
和宁是个聪明人,公主和子午姑娘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未背着人来,和宁也曾听公主的只言两语里大概琢磨出来,公主似乎和乾武帝有什么渊源。
而神仙和乾武帝的故事是他打小听着长大的,再想到子午姑娘就是那个搬走淮山的神仙,顿时很替公主心塞了。
子午不说话,和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直接问了,“公主她……和乾武帝……”
话还没问完,就听子午道,“她就是她。”
明白了,是转世啊。
和宁叹了口气,“如果您要去哄公主,可千万别把这告诉她。”
子午愣了愣,皱眉看着他,“那我怎么解释?”
“能和你在一起,公主内心深处一直很不安,担惊受怕的。毕竟……她在意的三皇子,死在她面前,她依赖的母亲,又放弃了她,经历过这些,公主很难再认为会有人喜欢她,护着她,一直跟她在一起了。”
和宁倒了杯茶递给子午,缓缓道,“你要是不说,她也就是吃醋,可你要是说了,她就忍不住觉得,你是因为她是乾武帝的转世,才喜欢她的,那你的这份喜欢,其实还是属于乾武帝的。”
和宁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得多绝望啊。”
子午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盯着手里的茶,好半天,才开口,“我知道了。”
和宁算是放下心了,正打算告退,就听到子午冷不丁来了句,“你真了解她啊。”
和宁懵了,这什么意思?
子午转头盯着和宁,下巴微扬,“在客栈那次也是,你们聊了那么久知心的话。”
和宁彻底懵了,“子午姑娘?”
子午冷哼道,“你以为就她会吃醋啊?吃醋谁不会啊?我这口醋也在心底闷了很久了。”
说完,茶杯一放,拂袖离去。
和宁茫然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止是公主会这么想,也是他会担心的。
他挺怕子午姑娘就是因为公主是什么转世才和公主好的,但是现在看来……
子午姑娘用情不浅,只是她不善表现出来罢了。
子午心里有些犯难。
不能解释,那就只能靠哄的了,让娮姬认为乾武帝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了,她现在喜欢的就是她。
可是怎么哄啊。
子午琢磨不出来,就不太敢去见娮姬,她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想过娮姬心思这么敏感细腻,又心疼又自责。
她不去见娮姬,娮姬也一直没来找她,大概是心里还梗着,哪怕她主动开口说了对不起,也还是难受。
两人这么一僵持,反而陷入了莫名的冷战之中了。
只是子午眼里,还有一个更迫在眉睫的事。
娮府这两日就要修葺了,准备迎接新的主人入住,就算子午想哄娮姬,也不可能为此任由苏玉珥住进娮府。
而且,娮府只要在那儿,就算现在苏玉珥不住进去,以后改朝换代,总还会有别人住进去。
一不做二不休,子午干脆照着当初搬走淮山的法子,把娮府也给搬到了雪山里了。
为了妥当安置保存,子午不得不消失两三天,在雪山深处找合适的地方。
娮府占地不小,这样一宅子,一夜之间不见了,瞬间轰动了全城,继而蔓延到全国。
千百年来,有一个话本一直流传着,就是乾武帝和神仙之间的风花雪月。
眼看苏玉珥前脚被赐住娮府,后脚这么大一宅子就凭空不见了,地面平整的像是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