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子午恍惚的觉得自己可以不卖书跑去开个私塾了。
子午教的随心,想起来了教一点,想不起来就不管了,阿钿其实更上心一点。
在得到子午允许后,狗崽经常也拿着书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的很慢,但是看得很投入,阿钿没少夸狗崽,觉得狗崽长大了会有出息。
这日,跟往常一样,阿钿让狗崽拿着本书念出声,狗崽很乖,虽然念的时候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但是听着没念错的。
结果这让对门卖烧饼的大娘不乐意了。
大娘好像好几天没跟人吵架了,憋着气儿呢,这会儿就是撞上什么都得冷嘲热讽两句,看到子午纠正狗崽念书,也不知道戳着心底哪一点儿了,声音挺大的跟旁边卖菜的人说,“好好一姑娘,人都还没出嫁,先给自己捡了个孩子养,过瘾呢?”
卖菜的那个比较温顺,听到这话就看了看子午,笑的挺尴尬,嘴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子午笑了笑,她冲着那边儿道,“对啊,过瘾呢,总比那些嫁了好些年都没能过上这个瘾的好。”
那卖烧饼的嫁过来十来年了,愣是没生个一儿半女,就不太留得住男人,天天守着个烧饼摊,脸色成日里跟锅底灰似的。
最听不得别人说谁家孩子怎么怎么,或者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子午这毫不客气的话直接让她炸了。
袖子往上一撸,三两步冲到子午面前,手指指着子午,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嘴这么毒呢?”
子午看了看她,“那你嘴怎么那么欠呢?”
子午没示弱,那卖烧饼的就开始撒泼了。
“我一直奇了怪了,你这一小破店平日里也没什么生意,怎么一直没关门,现在想想也猜出来了点什么!”
“一个黄花闺女,成日里窝在小破店的门口,还这么躺着,毫不矜持,靠脸吸引人来,八成做皮肉生意的吧?”
“有时候三五个月还不见人影,指不定是哪个主顾给带走快活去了!被人玩腻了才又回来!”
这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喷出来的吐沫星子都能看清,手指指着子午点啊点的,脸上还带着点得意,也不知道得意的什么。
子午还没开口说话,身边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窜了出去。窜的跟飞的似的,就看到了残影。
是狗崽。
狗崽往前窜的时候用了很大劲儿,低着个脑袋冲着烧饼大娘就撞了过去,一脑袋直接撞肚子上了,把大娘撞的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地上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狗崽不解气,看上去还想动手,被回神赶过来的阿钿给拉住了。
那大娘坐地上好一会儿,瞪着狗崽,说不出话。
子午也愣了,她见识过狗崽的两幅面孔,现在又见识了一遍,前一刻还乖乖读书的孩子,现在就能一脸狠劲像是想要人命。
上次黑乎乎的,也没看清,这次看清狗崽的神色,子午觉得这孩子很有成魔的潜力啊。
子午问,“你这是给自己报仇还是给我报仇呢?是不是下雨那天她说话太刻薄了,你记着呢?”
狗崽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但是不能侮辱先生。”
子午乐了,“厉害了小狗崽,都会用‘侮辱’这个词儿了。”
狗崽拧着眉头,对子午这跑偏的注意点很没办法,只好转开眼,继续瞪着那烧饼大娘。
大娘在地上坐着,缓过来就开始撒泼,不知是真是假的哭嚷着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当街行凶啊这是,无法无天了啊。
一边哭一边站起了身,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就要往狗崽脸上扇,这一巴掌要是扇着了,那指甲怕是得直接在脸上划开五道血口子。
狗崽毕竟是个孩子,退了两步,也没躲开,阿钿抬手去拦,被大娘另一只手抓着了。
眼看那一巴掌要扇到了,子午慢悠悠的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大娘一巴掌就歪了,扇到一旁的门框上了。
五个指甲,全摁在了门上,因为劲儿大,就这么摁断了,五个手指头血淋淋的,好几片手指甲要么戳肉里了,要么掉了,看着都疼。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看到眼里,也只觉得是大娘眼神不好,扇歪了。
顿了顿,大娘猛地捂着那只手,又哭出了声,子午瞅着,这回应该是真哭了,不像刚才,干喊着不掉泪。
这动静把大娘的丈夫招出来了,那丈夫挺凶的,拉扯着大娘就往回走了,估计是嫌她丢人,子午目送两人进了屋,这才坐回躺椅上,再拿起来话本,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啧,还是坏了心情。
狗崽眼巴巴的杵在子午身边,仰脸看着子午。子午看向她,问道,“吓着了?”
“没!”狗崽说,“我想学那个!”
“那个?”子午惊讶,难不成狗崽发现了她用了神力?
“就……”说着,狗崽举起一只手,拇指按在食指指腹,摩擦了一下,没发出一点声响,动作也不标准,“就这个,你弄出来的声音很清脆,我就不行。”
“响指啊……”子午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拒绝道,“不教,独门绝活,这个得靠自己悟。”
“这样啊……”狗崽有点失落。
子午想了想,告诉她,“你每天打个百来次响指,勤能补拙,一定能弄响的。”
狗崽受到鼓舞,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情之所起3
天蒙蒙亮的时候, 狗崽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眯瞪着眼, 一边心底数着一二三四一边飞快的穿衣裳, 数到十六的时候,已经穿好了。
衣裳都凉凉的, 穿身上后把起床带出的热气儿全凉走了,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出了屋门, 凉飕飕的风吹过来, 一阵激灵,狗崽小跑着抓过桌上的小钱袋和木桶, 就出门买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