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光总是得意快活的,即便如今回忆起来,也仍是觉得无限美好。
经雅就静静地听着宁远侯讲着这一段过往之事,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随着他一起沉进去那往事之中。
宁远侯愿意与她讲这些事情,就是有意与她拉近关系。
而宁远侯的这个意思,也正是她心中所求。
宁远侯讲完了故事,又说起来了另一桩旧事,他回忆道:“你母亲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就常常与我商量你的名字。”
“她想了很多字,又问了许些人,最后还烦的周老先生要装病避着她……就这样,她自己还写了一整个箱匣的纸,就如此,最后才得出来你的名字。”
经雅闻言愣了一瞬,没了方才的不上心,眼底带着几分诧讶地抬头看向宁远侯,有些不信地道:“我……我的名字,是,是……”
宁远侯重重地点了下头,与经雅道:“嗯……你母亲与我说,雅者,正也,大学曰雅,大道亦曰雅,又有君子安雅,故而雅之一字,是很好的。”
经雅掐住她指腹上的那道伤口,任由痛感蔓延,她抿着唇,顿了许久之后,才缓声道:“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个……”
她的名字,原来还是有些意义在的吗?
原来她的母亲,也是曾经为了她的名字而苦恼不已的吗?
原来……她也曾被人期待着来到这世上吗?
宁远侯看着经雅,面有不忍,道:“你母亲她如今去了,舅舅只希望你能不怨她……她一生都要强,湛儿的那件事,实在是……”
“罢了,不提了……”说着,宁远侯便自己叹了口气。
经雅抬头去看宁远侯,眼中有闪闪泪光,只是盈在眼眶中,并没有要掉下里的意思,宁远侯看得分明,又听见经雅说道:“舅舅,多谢你,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怨过母亲……
“我只是希望,她能多看看我……兄长没了,还有我可以陪着她身边……但是母亲她……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还是不会怨她的。”
经雅唇边漾起来一抹浅浅的笑,她说:“我的母亲,她很好。”
宁远侯一脸欣慰,这回再叹气便是换了个松了口气的模样,道:“那就好,舅舅也可以放心了。”
说罢,宁远侯就又与经雅多说了些经夫人年轻时候的事,经雅也仍是听着。
但也就只是听着,经雅并没有记到心里去。
屋内的这舅甥俩一团和气的正说着话听着话的,屋外藏在暗处的雪禅却是忍不住想要破门进去查看情况了。
雪禅挠了下被蚊子叮了的地方,撞了下旁边的人,悄声地问道:“哎,那什么宁远侯的……进去多久了?”
旁边的人算了下,回道:“宁远侯是酉时末来的,到现在……也快要有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雪禅摸了摸下巴,又探着头往灯火甚明的书房那里看了一眼,心想着再等半刻钟,若是半刻钟后宁远侯再不出来,她就闯进去看看究竟。
好在是还没要半刻钟,宁远侯就自觉退了出来。
经雅送着宁远侯到门口,道:“舅舅一路奔波辛苦了,洗漱过便早些歇息下吧。”
宁远侯点头应下声:“好,那……你也去早点歇息吧,就别再熬了,我听你那丫头说你好久没睡好了,可千万别年纪轻轻的就熬坏了身子,那可不好。”
“嗯,”经雅颔首道:“谢舅舅叮嘱,我记下了。”
“行了,你也别送了,自己快些去睡吧。”
说完,宁远侯便就自己摆了下手先走了。
经雅就在门口目送他,等看着他出了院门,才准备回去书房里。
雪禅远远看见宁远侯走了,刚要放松下精神,忽地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而她习武多年,被这么一拍,便立刻惯- xing -地反应了抬手抓住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用力一转,随着身后人的一声痛呼,她才转过去质问那人道:“你是谁?!”
雪禅力气太大,望兰只觉得自己手腕都要被握断了,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叫道:“放手放手啊!疼啊!”
雪禅认出来这是常跟在经雅身边的望兰,顿了一下,才松了手放开了她。
望兰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瞪向雪禅,问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到底是谁?还有你身后的几个,都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这里?!”
雪禅与随她一起来的几人对视了眼,回道:“我等是奉命来保护小姐的。”
望兰却是警觉,又问道:“奉命?奉谁的命?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老爷还派了别的人来保护小姐?!”
雪禅解释道:“我们不是经相派来的……”
“那是哪里派来的?”
“我们……”
雪禅正欲说出来,却被听见这边有动静而走过来的经雅给先一步截住了:“望兰,怎么回事?”
望兰看见经雅过来,立马跑过去护在了经雅前头,道:“小姐小心,这群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是什么歹人呢……”
“来路不明?”经雅拨开望兰,向雪禅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在是月色明朗,她很容易便清楚了雪禅的脸。
一看见是雪禅,她便就知道了这是大长公主的心意。
心中不觉便自然生出来一分暖意,更觉得为大长公主多筹谋些也是乐事。
她母亲的好,是好给经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