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
“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
青阳郡主就在一旁,端着茶盏看着来做客的两人,当真就这么一问一答地开始背起了书来。
开始还勉强能坐住,但在听了快要半个时辰的书文之后,青阳郡主终于再待不下去了,直接找了个由头,便自己溜了出去,半点也不顾经雅的挽留。
看青阳郡主逃似的跑了出去,长公主跟经雅两人才相视一笑。
长公主取过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道:“我还以为她会更早一点就受不了出去的。”
经雅就抿着嘴角笑了下,道:“青阳郡主……也算是很有耐心的了。”
长公主放下茶盏,道:“她要是再有耐心一点,怕是我就要没那个耐心,亲自动手轰她出去了。”
“那长公主现在可以说了吗?”经雅看着长公主,道:“特意过来占了青阳郡主的营帐,又支走了青阳郡主。长公主心中谋划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长公主也不再隐瞒,直直地看向经雅,道:“今日刺杀我的行动虽失败了,可是你以为,我那皇嫂会就此放过我吗?”
经雅蹙眉:“长公主的意思是……”
“不错,她今晚一定会让人再来一次。”
“难道皇上还是会默许吗?”
经雅问话刚落,便听见外面突然就喧闹了起来,不止有纷乱的器物碰撞声,还间杂着宫人来往奔走着呼喊的声音:“走水了!走水了!救火!来人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经雅扭头向帐外看,即便是没有出去,也能看到不远处熊熊烧着的火光。
那个起火方向,正是长公主的营帐所在。
而她问题的答案,也不言自喻。
长公主却像是没听见外面的那些吵闹一般,扯着嘴角略翘了翘,半点没有什么欢欣的意思在,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也算作是对我的警告。若我懂事,这次回去后就收敛了他也便会作罢,倘若我不懂事,那他就会亲自动手来收拾我,而他一动,便不再会是皇后那样的小打小闹。”
“我的皇兄啊,心狠着呢。”
“所谓天家亲情……也就是这样了。”
长公主说着便嗤笑了一声,满含嘲讽,也不知是对皇帝的还是对自己的。
经雅看着烛光下的长公主,明明容貌是那样明艳昳丽,又自带着一股天下间的所有都比不上的华贵神采,可她却总看出了一层高处不胜寒似的孤冷寂然。
这个人,这个女子,几乎拥有这世上最尊贵的出身,最明艳的颜色,可是,她却偏偏选择走上了一条注定只能孤独的路。
这一条路,一旦走上去,就再不能有迟疑回头的机会。
否则,等待她的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经雅搓了搓指尖,心里已然做下决定。
她既然能将明珠拽落坠于黑暗,那就必定也能将这颗明珠再重新捧上天际。她会让她的明主,让这一颗明珠,于她本该到达的顶峰发出最耀眼闪亮的光芒。
至于先前怀疑长公主是否还心存高志想要试探一事,经雅已默然将它从安排好的队列的划掉,只当自己从没有写过这一条。
若是长公主无意攀高,也不会在提前知晓后还自投罗网地来这一次的春猎。
一时间,帐内安静无比,与帐外的哄闹已然成了两个世界。
就在这时候,跑出去的青阳郡主忽然又跑了回来,大声喘着气,叫道:“姑姑!姑姑,不好了!您的营帐,还有经小姐的,全都被火给烧了!”
帐内气氛陡然一变,长公主与经雅更是在瞬间便具收敛好了各自的情绪。
长公主先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经雅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样问道:“是啊,我的便罢了,长公主的帐营却还紧挨着太子的,怎么会轻易就被烧了呢?”
青阳郡主在两人面前站定,拍拍胸口缓了一缓,才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方才我在我三哥那里……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说走水了,我便和三哥他们出去看了,结果便看见驻地内有两处都起了火。”
“一处便是姑姑您那,还有一处就是经小姐那儿了。”
长公主闻言便昂了昂下巴,面上不冷不淡地道:“走,过去看看。”
青阳郡主小心地观察着长公主的脸色,带着点劝解的意思道:“姑姑,也许只是风大才出的意外……您也知道,罗平这里,风向来都是很大的……”
长公主却只道:“先去看看,看过了再说吧。”
说罢就自己先出了去,经雅向青阳郡主颔首致过意便也跟着一起出去了,青阳郡主没办法,只好跟在两人后面一同过去了。
她倒是想不去掺和的,除了她父王叮嘱,她自己也多少知道一些宫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可毕竟今晚这事情是在长公主和经雅两人都来了自己这里之后才出的,那她便是再不想去也得要跟过去看一看。
三人到起火的地方去,只见宫人来来往往,拎着水一桶一桶地往起火的营帐上泼过去,她们到的时候火已经被灭了七七八八,只还剩下一星半点的火苗。
长公主顺着一路看过去,果然,不止她那一处被烧了,加上太子的营帐,一块儿紧挨着的几顶营
帐全未能幸免了,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来那些垮垮的随时都像是要塌下来似的炭黑的空架子。
如此连了一大片营养,看起来倒真像只是一场意外了。
负责这一片安全的人见长公主过来,便立刻小跑来向长公主行了礼。
长公主随意应了声,问道:“可有人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