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就装着一脸漠然地回道:“是。”
经雅抿了下唇角,垂着眼睫,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又轻声地问道:“是我……让殿下不悦了吗?”
大长公主无声地笑了下,但很快就又收住了,仍然冷声道:“是。”
经雅听见,便想要将拽住大长公主衣袖的那只手收回去,结果才刚松开大长公主的衣袖,她的手就被大长公主给握住。
还未来得及反应,大长公主便捏了下她的手心,也不松开,就那样握着顺势又重新坐了回去,全然不见了先前的那样淡漠,且就连看着经雅的眼神也是再和软不过的了:“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你随我出来一趟却病倒了,叫我回京去如何与你父亲交代?嗯?”
经雅有点没反应过来,连着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道:“殿下……不生气了吗?”
大长公主轻哼了声,道:“当然生气。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经雅确定了大长公主没有再生气的意思后,先是弯着唇笑了下,才解释道:“我没觉得不舒服,只是……”
大长公主听不得她这样的解释,便打断道:“行了,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更是生气。”
经雅只好不说了,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大长公主,生怕她走了似的。
大长公主被她这样看着,心里痒的不行,又是舍不得,就也没再想要出去。
过了一会儿后,雪禅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大长公主仍是亲自动手喂了经雅服下。
雪禅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合适,就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经雅喝完了药,脸上的苍白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嫣红润然。被扶着躺回去床上后,眼睛却还是盯着大长公主的。
大长公主看她这样,就笑了下,柔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缓和,似哄人一般地道:“睡吧,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经雅问:“殿下是要去嘉州了吗?”
“嗯。”
经雅想要回忆起来一些关于晋王和嘉州的事情好叮嘱与大长公主,却只有一些派不上用场的零碎片段,最后只能放弃了,改道:“此时正值汛期,殿下若是乘船前去嘉州,定要多加小心些。”
从庐陵去到嘉州,陆上要走好几天,但若是改走水路,不出一天也就到了。
大长公主笑着应下,道:“好,我知道了。”
经雅仍是不放心,又道:“殿下还是带上雪禅一起去,若是……”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你好好休息,”大长公主打断了经雅的不放心,又去握住了经雅的手,稍用力握了一握只后又松开放了回去,笑着看向经雅,道:“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大长公主就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经雅侧头看着大长公主走出去的背影,心头总是有点不安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在方才昏睡之时是错过了些什么……
慢慢地将被大长公主握过的那只手握紧,经雅总觉得掌心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些不属于她自己的温度。
大长公主……
经雅留在庐陵与嘉州交界之处的驿馆休养,大长公主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作为随从,改走水路前去了嘉州,而雪禅和喻琼两人则都被大长公主留了下来看护经雅安全。
经雅有意叫雪禅悄悄跟上去,结果雪禅却苦着脸求道:“经小姐您别让我去了……要是让殿下知道我没在这守着您,等殿下回来,我肯定又要受罚的……”
喻琼也在经雅看过去之前表明了态度:“经小姐,殿下叫我也留下的意思,是这几日京中的消息只传到您这里,不必再往嘉州那里去了,毕竟晋王也……总之,殿下自有分寸,带去的那几人身手也是很好的。”
“且在嘉州也还有其他人手在暗中的,经小姐您就不要再担心了。”
经雅这才没再说,只是心里仍是多多少少地觉得不安定。
又过去几日,终于有消息从京中传来——在瑞王集兵谋动的前几日,就有大臣先一步以不合规矩之名上本参奏了瑞王留京不返一事,太后与新帝及姜鸣平等人商议过,限定下了瑞王返回封地的日期。
京中,瑞王府。
瑞王将几案上的茶盏一扫而落,杯盏落地,茶水与瓷片飞迸起,溅得满地都是,但瑞王还不解气,有将那几案给一并推到了。
瑞王身边的人等着瑞王撒完了气,才敢小声劝道:“王爷,此时留京的确不妥,且上次的事情……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虔州再做打算吧……”
瑞王怒一甩袖,道:“姜鸣平那群人实是妇人之见!”
“我若回去虔州,待不日端衍回京,我看他们到时倒要拿谁再出来抵挡抗衡端衍之势!”
“不错,是他们目光浅显了……王爷您别生气,我们只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便是。”
瑞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负着双手,太阳- xue -处不停地鼓动着。
先前有端衍在京中的时候他没想过能成事,但端衍却在那当口提出要南下。
新帝不满十岁,身后唯一算作是支柱的也就只有一个他母后,朝中众臣的心还未定——若是这时候搏一把,未必不能成事。
可偏偏在这样的时候,端衍却与新帝提出她要南下。
他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以为端衍只是空有一副和赵琛相似的皮囊,实则内里空空,并没有赵琛那样的野心,否则便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时机。
赵琛……
瑞王想到这个名字,负在身后的手便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股没由来的寒意从心底里升腾起来,就连方才的怒火都被掩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