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落地的痛楚感,使得天香瞬间清醒过来,她大叫一声剑哥哥,冲向刘倩的身边,扒开披风看着一剑飘红,伸了手抚摸着一剑飘红的断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既而又撕心裂肺的哭着,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剑哥哥,而后又看着滚滚的浓烟唤着冯素贞,哭完了笑,笑完了哭,近似疯癫,刘倩很怕天香这样下去会真的疯掉,于是果断下手将其打晕,并带离了宅子。
冯绍民还在宅子的某个角落吗?不,她早已不在,诚如刘倩所言,东方洛根本不会对冯绍民下手,他炸毁自己的宅子,是想让天香死在这里,可他也不会让天香这样孤独的死去,所以,他潜入了公主府将一剑飘红的尸体盗了出来,让人在听到爆炸声后将冰棺推进火海。
爱一个人到深处,却不想把她据为己有,那并不是深爱,所以,天香做不到放手,他也做不到放手,可这最终的结果,总归要有一人离开,只是天香还来不及下手,被他抢了先,而他随之得到的,是冯素贞满腔怨狠的一记耳光!
东方洛,如果天香真的在爆炸中出了不测,你不要指望我在余下的日子里会再看你一眼,会再跟你说一句话。
冯素贞,你记住,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东方洛,你,真可怜!
哈哈哈,我东方洛是可怜,所以,我要报复所有将我变成如今这般境地的人,我躺在九泉的父亲和姨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还有马上就会死去的天香,谁都无法阻止我!
东方洛的句句恨意,以及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使得冯素贞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全身上下都带着因恨而起的杀意,即使当年她冯家一门家破人亡,她也不会如此般恨着东方候与王公公,就在刚才,她得知东方洛会对天香不利,她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东方洛,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人生,难道就真的只为报仇而活?
我的人生,从来都由不得我自己。
咳,一声咳嗽过后,冯素贞捂着胸口慢慢跌下去,和上次一样,她觉得身体里的血在翻江倒海,无力支撑整个身体,东方洛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倒下去,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也并不打算去扶她。
是的,东方洛是给冯素贞下了药,在七年前,他从玉门关将中箭的冯素贞带回洛阳时,为了护住冯素贞的心脉不被任何外来的因素影响,他将用来给自己保命的蛊种在了冯素贞的身体里,这种蛊唯一会变成□□的机会,就是和特殊香粉的混合,所以上一次天香也触到了香粉却没事。
七年前他告诉过自己,只要冯素贞能够醒过来,他就放任她自由,不再纠缠她,可这几年的兜兜转转,事世难料,最终他还是用这蛊,将冯素贞绑在了他的身边。
也不知晕了多久,冯素贞再醒来时,她听到床前有人在弹着一曲《牡丹词》,和很多年前她听到东方洛弹的那首一样,只是如今在她床前弹着的,是天心。
心儿,你也在?
琴声嘎然而止,天心停了手,看向冯素贞,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天已经亮了,外面在下雪。
已经过了一夜了,不行,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天香还在等我,冯绍民稍扶了额,镇定了状态,抬脚下了床。
我明天就回岭南了,这辈子,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天心微微一笑,上前扶住了冯素贞。
你回去也好,比起京城,岭南更适合你养身子。
你今天能在这儿陪我吗?
我?冯素贞看了天心一眼,别过头顿了顿道,对不起,我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天香还在等我。
我明白,天心眨了眨眼,又是一笑,伸手指向房前的湖道,你出了这个门,沿着湖对面的那条走廊一直走,就能走出去了。
心儿,谢谢你,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去岭南看你的,我们就此别过,你多保重,后会有期。
有一句话,我以前问过你,你没有回答,现在,我想再问你一次,如果十年前你娶的那个人是我,你会不会像爱皇姐那样爱我?
心儿,这世上,没有如果的事。
雪花,从檐下飘进门内,落在一门之隔的两人身上,天心眨了一下眼,一颗泪珠顺着脸颊落下。
心儿,冯素贞抬了手想要替天心拭干泪,被天心挡了回去,你走吧,外面的风雪太大,吹到了我的眼睛里,我想,我还是回屋里去了,天心后退一步,不再看冯素贞,将门缓缓关上。
冯素贞尴尬的收回手,自知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顺着天心指的方向走去,湖对面的那条走廊,看着并不长,可冯素贞却感觉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头,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冯素贞没有一点防备的打开那扇门,却被一掌打飞起来,重重的落在雪地上,意识模糊的瞬间,她看到了王菇儿正朝她走来。
烛火照在软甲上,映衬出来的寒气,逼的人发抖,天香冷眼看着衣架上的软甲,嘴角露出可怕的微笑,收了笑,天香无言的将软甲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小心的穿上外衣,抽了剑在烛火下认真的擦拭着。
这一夜,漫长如以往,只是更加的寒冷,冷风呼的一声撞开关好的窗,天香厉眼瞟过一眼,手中的剑就嗖的一声刺进窗框里,风一吹,窗子就吧嗒吧嗒的响,直到天亮,这扰人的吧嗒声才消失。
冬日的街头,本就甚少有人经过,再加上最近京城里出现的关于天下大乱的谣言,就更加甚少有人了,天香独自骑着马在下着雪的街上走着,她把自己藏在厚厚的披风里,额前的发上,已沾染了雪花,发下的双眼,泛着血丝,一看就知是熬夜所致。
马儿不再前行,是因为有人挡住了去路,天香微微抬了眼,直视着对面挡住了去路的人,一声冷笑,你说,今天,是你生?还是我死?
呵!我生也好,你死也罢,明年今日,总归是忌日!
不错,明年今日,总归是忌日!天香握紧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你恨透了我,对吗?
是。
那你可知,我也一样恨透了你,东方洛摘下头顶的斗蓬,任由漫天雪花落在发上。
既然你我恨透了对方,那还等什么,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