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似道的声音异常柔和,“阿容,你莫怪我,你死了,孩子才安全了,他注定是皇子的命。”
良久,才听李容叹了一声,“好,我不怪你。”
之后,李容又絮絮叨叨了许久,稀里糊涂地尽说糊话,难得的是,王似道一直柔声安慰,从头至尾,没有半分不耐。
好像,方才说出那番绝情绝义的话,下了那样狠心毒手的,不是他。
夜色阑珊,慕清沣紧缘如弦的脊背在暗淡的光线中渐渐变做一道虚影。
地龙烧得很热,他却如坠冰窟般感到遍体寒凉。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王似道居然真的要谋反,他要为亲生子谋算天下。
想到这一层,他立刻醍醐灌顶般,前因与后果,想得明明白白,却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打Cao而惊蛇,蛇必暴起最后一击。
想到此处,他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更换,夤夜又进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啥啥的,都没有,真气,后果严重,想断更啊!
第78章 破局
慕流年细细端详掌心里这颗赤红的丹丸。
“少白,你把这药丸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真有那么神?”
顾少白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一听受到了置疑,顿时非常委屈,“流年,你个没良心的,这可是从我牙缝里给你省的,你这么说,我很伤心的好吗?”
季翦尘在慕流年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了,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我听司徒海说过,百越国的确是有这样一种灵丹妙药,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传说也仅是传说而已。”
顾少折顶着冒火的脑袋,“季翦尘,没见过就说没见过,什么传说啊,这是真的,小爷我当初中了毒,全靠这个救了一命……”
顾少白看季翦尘猛然睁大眼睛,立时就知道说漏了嘴。
季翦尘一步踏上前,伸手就把他腕子给攫住了,“什么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顾少白被他如狼似虎的表情吓得倒退了一步,想把腕子从他手掌中抽出来,奈何季大美人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力大无比,手指堪比钳子。
他用另一只手去掰箍在腕子上的手指,嘿嘿笑道,“我哪里会中什么毒嘛,吹牛而已,中毒啥的这类危险的事情都是你们江湖中人才会遇到的……我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谁闲得没事给我下毒,那不是浪费东西么……”
季翦尘一双眼睛像两把燃着火的锥子,几乎要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来。顾少白眼神乱瞟了一番,实在不知该把目光放在何处,觉得季翦尘方圆一米之内都是火,要把说谎的他烤成灰烬。
数息之间,手腕疼得像错了位,他咬着后槽牙,不敢吭声,直到那人也不知道信了几分,终于,松开了手,换上了一种淡漠的语气,“你也知道自己手无缚j-i之力啊,那还一天到晚跟着人家巴巴地跑前跑后,你把自己当人肉盾牌使么?”
顾少白知道他对自己在“泽宁苑”受伤一事耿耿于怀,索x_ing装傻到底,转头岔开了话题,“流年,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还我,指不定出去能卖万两黄金呢!”
慕流年当然知道顾少白一心为他,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乐一乐。当下,再不多言,就着热水吞了进去。
晚饭后,顾少白没敢多留便回家了。顾钧宣与顾青白都已回来了,幸亏在他们回来之前,慕清沣也让周平给他传了信来,刑部尚书柳子靖已查了清楚,顾信白确信无辜。
那名死于狱中的小吏,死前给了相好的窑姐大量银钱,嘱她藏好,说过些日子便替她赎身,带她享福去,应是被人买通构陷顾信白。
钦差大人已将顾信白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至于是谁构陷,出于何种目的,以及何人将其毒杀,还有待查证。
顾信白无罪释放,可苦了顾少白,因其知情不报,被他爹在祠堂罚跪了一个晚上,差点把腿跪折。
顾少白走后,季翦尘非要拉着方清池上房顶喝酒看月亮。
二人肩并肩跨坐在屋脊上,一人抱一只酒坛子,不一会儿半坛子酒就入了肚。
季翦尘对月兴叹了一首水调歌头,吟到“醒时相j_iao 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苦笑一声,仰起头来,猛地灌了几大口酒,一时不慎,呛得咳嗽不已。
方清池悠悠地望着他,“师兄,你喜欢顾少白,是么?”
季翦尘愣了一下,将空酒坛子用力扔到院子里,哈哈一笑,“小方,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多情种子?我季翦尘万花丛中过,何时片叶曾沾身?”
方清池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是就好……他那人看似柔弱心软,实则就是竿竹子……”
季翦尘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细碎流光,调笑道,“怎样压都折不了……”
“不”,方清池摇头,“竹焚而不改其节……”
那一片细碎流光,忽地就寂灭了,全散入夜空,再也找不到了。
季翦尘单膝支起,双手环着膝盖,冷冽的风在鳞次栉比的屋顶穿行而过,他感觉全身像破了千百个洞一般,风从其中吹过,凉得透心蚀骨。
户部侍郎崔同知在二人抬的小轿里,还在思考着,上午在衙门办公时,顶头上司尚书王简邀请他去府上用晚膳。
如果说请他下个馆子,倒还说得过去,官场之中你来我往本属正常。可让他去家里用饭,那可就有点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