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黑漆双开门,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照出黑漆匾额上金粉写就的三个大字“雅琉轩”。
进了院子,是道大大的影壁,天黑,看不清画了幅什么画。
转过影壁墙,嗬,豁然开朗,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大得很。大红纱灯高高挂起,曲径游廊,亭台楼榭,颇有文雅诗意。前院还引了水,做了池塘,借着灯光,可见池塘内肥大的锦鲤惬意来去。
“啧”,顾少白赞道,“世外桃源啊!”
院子虽大,除了偶尔传来几声丝竹,竟然安静得很。
这时,一个清秀的小倌迎上来,暗绿的长衫,白皙的脸,十五六的样子,他温文有礼地行了个礼,“二位爷面生得很,是头一次来么?”
莫冉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那人微笑道,“那好,爷请随我来吧!”
沿着一侧抄手游廊走到尽头,是一处雕花门洞,白白的墙壁上开着的石窗两侧皆是大块大块的砖雕,花卉异兽,精美异常。
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院子极深,不知几进几出,每进院子还都有小跨院。随着小倌的脚步,又进了一道垂花门,他们被带至一处遍植绿竹的小院。
这间小院倒是类似慕流年的住处,院中四角摆着修剪好的盆栽,轻风拂过竹叶,“哗哗”作响,风里有竹子的清香,颇有雅趣!
进了上房,是一间净室,摆设不多,无非桌椅,但细细看去,一桌一椅,都别具匠心!
小倌奉上茶果点心,悄然退了出去。
顾少白和莫冉还没喝上一口,就见门帘一挑,进来一个长得精巧可爱的少年,和方才的领路人一般年岁,眉眼间却更多了娇俏。
他施了一礼,便坐在二人对面的扶椅上,含笑道,“二位爷,奴的名儿唤作‘青莞’,不知爷是想喝酒听曲还是做些别的?”
顾少白正喝了口水,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些别的?做些什么别的?他转头看莫冉。
莫冉也是一幅费解的样子,电光火石在脑中一闪间,顾少白“噗”地一声,口中茶水尽数喷在莫冉也瞬间了然的脸上。
他慌不迭地用袖子给莫冉胡乱擦拭了两下,口中笑道,“对不起,对不起……”
莫冉用手摸摸胡子黑痣,还好,还好,都没事儿!他一瞪眼,“顾……那人,你没毛病吧!”
顾“那人”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等回家让你喷回来,可好?”
他转头看看那青莞一幅处变不惊微笑神情,暗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直接的么!
莫冉气鼓鼓地瞪眼看他。
顾少白佯装看不见,只温言对青莞道,“不知小哥儿说的别的,具体是指什么?”
莫冉在一旁,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连带着那颗大痣竟也抖动起来。心道,也幸亏是易了容,否则,顾少白这张脸皮还真是不能要了的!
就见青莞涂了唇脂的小嘴儿一笑,竟比女人还柔媚三分,他含羞带怯地瞟了顾少白一眼,嗔道,“爷既踏足这‘雅琉轩’难不成真的一无所知么?”
幸亏屋子里为了营造气氛,只点了一盏桃红的绢灯,烛火昏暗,否则,还真能看出这两人胡子与五官极不协调的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
“呵呵……”顾少白干笑了两声,其实是非常有兴趣知道,可是也非常没脸去追问。
他无奈地呷了口茶,冷了场,干巴巴地看着莫冉,莫冉被他盯的发毛,对青莞随意说道,“那便弹个曲儿先听听。”
青菀起身道,“二位爷想听何种乐器?”
“琵琶!”
“二胡!”
两人一张嘴,充分暴露出了极无默契感!
却见青莞抿嘴乐了,“二位爷,琵琶是女子乐器,这里没有的,此外,二胡之声太过悲抑,馆中不许拉奏!”
“呃”,莫冉和顾少白齐齐抚额,这次倒是颇有默契的一口同声道,“随便吧!”
青莞道,“爷请稍等,奴去去就来”,说罢抬脚出了门,应该是去取琴了。
顾少白直眉楞眼地看莫冉,“你要不要享受一下‘其他’伺候?”
“其他”二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莫冉一脸陶醉,似乎已进入冥想状态,忽然转头道,“要不试试?”
顾少白像看着一只狗似的摸摸他的头,“好,等你被你爹打死了,我会给你多烧纸钱的……”,他拍拍手站起来,叹道,“就是不知道y-in间有没有这么伶俐的人伺候……”
然后,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险些忘了来的目的——看热闹!
唉,顾少白暗暗叹口气,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来看这场热闹!
莫非,是还嫌慕清沣捅你那刀不够狠么,非要来瞧上一眼慕清沣的心仪之人是个什么模样?
莫冉悄悄跟了出来,综合考量,失节是小,打死是大!
院子里倒是灯是灯火是火的,挺亮堂的!莫冉随便逮住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往托盘上轻轻放下一小块碎银,“‘问心公子’在哪个房间?”
有钱能使磨推鬼,莫冉打听清楚了,带着顾少白悄悄摸进最后一进院子。
一个月亮门,是这个院子和前面联系的唯一通道。
此刻,月亮门半掩着,顾少白和莫冉悄悄地靠了过去,静悄悄的,一缕箫声随着夜风轻轻地飘了出来,悠扬曼妙,似流水潺潺,似和风阵阵,令人闻之忘俗,顾少白心里一沉,这问心还真是乐中高手、技艺非凡。
顾少白突然拉住莫冉蹲靠在墙根底下,压低声音问道,“慕清沣倒底会不会武功,你说他一剑斩敌首是道听途说,还是真的,别再把咱俩再给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