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五)【完结】(45)
郭掌勺赶紧道:“王爷莫恼,这是我出来时,东家嘱咐我带给您的。东家说什么‘匹夫无璧……怀着……是罪’,泰和楼招了人眼红,凭他保不住不说,还给全家招祸,与其落入宵小之手,不如送与王爷。您必定能将炒菜发扬光大。”
沐慈也爽快,把契纸交给乐恕,道:“我暂时保管,等你们东家出来,我再按照市场价正当买下。”
“王爷高义。”郭掌勺弯腰行礼,然后高高兴兴出去,直奔厨房了。
王梓光皱眉挤眼的,挠了半天脑袋,凑沐慈身边道:“您就这样相信他啊?他一个懂得炒菜的名厨没人抢夺,由他到处走,您就不奇怪?”
沐慈随意道:“大幸重约,我没他的契约,别人拿契约可以随时带他走,我不放人还可以告我一状,不用担心他走掉。再说,不放他到处走,那谁能进我王府里来?”
“我怎么好像……闻到一种y-in谋的味道?”
沐慈轻扯王梓光的小发辫:“你鼻子这么灵?属狗的?”
王梓光眨巴眼睛,忧心着急:“哎呀,这种时候您还开玩笑,就一点不担心?”
沐慈无所谓:“担心什么?谁能拿我怎样?”他对乐恕道,“你拿我的手令,去京兆府问一问这事。让他们凭公执法,不要随意牵连。”
乐恕十分犹豫:“爷,虽然我很想救常世叔,可若因此连累爷着了人家的道,却是大大不妙。”这种事甩开干系还来不及,怎么能自己往前凑?
沐慈很是气定神闲:“我心里有数,没妨碍。论起来这事八成是我连累了老常,你去看着吧,别叫人折腾他。”又问王梓光,“宫里的邀请帖送了吗?”
王梓光道:“您没提。”也没人敢问。
沐慈说:“我亲笔写一份,叫和顺来……送帖子进宫去。”
……
乐恕等半天,见沐慈完全没再解释一下什么“y-in谋”,“连累”的意思,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多少有点小担心,忍不住看了站在一旁面色沉肃,实际正在神游的牟渔一眼。这位最维护沐慈的国公爷,没一点紧张的样子。乐恕再一想夜行卫的能力,终于放了心,拿了楚王府的手令,去京兆府过问这个案件了。
……
次日,十一月初一,楚王府大宴的日子。天空还是一样蓝天白云,地面还是一样暖秋黄草,看似没有什么不同,可谁也不知道在这风和日丽之时,阳光无法照耀的角落正酝酿一场风暴。
德光帝千盼万盼才接到九弟亲笔的邀请函,昨夜兴奋到差点失眠,今天天不亮起床。
——试衣服!
换了好几套,无不金光闪闪,繁盛累赘。他怎么都觉得不合意——九弟的宴席,他盛装跑过去喧宾夺主就不好了,于是命内宫织造局把上月就赶制的几套皇帝便服都拿过来试。
还没试满意呢,就听李海催他上朝,德光帝颇为不爽,沉着脸上朝去了。谁知朝堂上还有叫他更郁气的事——御史联名弹劾楚王,说楚王不修德行,私设欢场拉拢权贵官员,搜集情报欲行不轨,并致伎女死亡。
德光帝在宫里,耳目又不灵,还没听说泰和楼被查封这等小事,就问与楚王最亲近的王又伦是怎么回事。
王又伦也正奇怪,他听说了泰和楼的事,却没想过和自家王爷外甥有牵连,就让主审的京兆府尹窦源来说明情况。
窦源不敢答话,只把审结的宗卷提交,上面有所有人签字画押的供词。德光帝一一看过,把宗卷往地上一扔,道:“无稽之谈,无稽之谈……这等 y- ín 秽之人也敢与楚王攀上交情,也敢往楚王身上泼脏水,这等……”自己把自己气得头晕,跌坐在龙椅里。
众臣连呼陛下保重龙体。
王又伦和赵咎上前收拾宗卷,凑一起看,也傻眼了。涉案的常公子说私设欢场是楚王授意,为着探听消息,拉拢官员,欲有不轨。连常大学士也有供词画押,说的确是楚王授意他才命独子行事。且泰和楼房产地契都在楚王手中。其他旁证若干。
政事堂有涉及刑讼的都过来看,几个历经风雨的老臣面面相觑,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楚王掌有夜行卫,虽然那个原属御林军的编制神秘无常,从未浮上水面,可大家心照不宣,日常行事从不敢有大错漏,以免自己的行为落入暗处的眼睛里。楚王吃饱了撑的,有夜行卫还去弄私场子,叫个没什么脑子手段只知道 y- ín 乐的纨绔公子去给他搜集什么情报?
但正因为夜行卫不能拿上台面来说,所以不能作为佐证证明楚王没有这个动机。大家下意识看向王又伦、卫终和几个侍卫六军的大将军。
卫终也不忙着给楚王鸣冤,他明面上可是朝廷官员,并非楚王下属门客,只出列道:“陛下,事涉一品藩王,仅凭京兆府这点供词便想定罪,未免儿戏,也藐视皇族威严。”
是这个理,德光帝点头。
御史赶紧追击,说:“昨日楚王就庇护了泰和楼涉案走脱的掌厨等人,又命内吏带着楚王手令,过问此案,明里施压,暗里示意窦府尹‘勿胡乱攀咬’,只做个误伤结案……若与楚王无涉,又为何如此施压。好在窦府尹秉公执法才审明真相。若楚王当真与此事无涉,何不请楚王上殿分辨,提出无罪之证据。”
白霖倒是可以立即辩解:“楚王身为侍卫六军大都督,本有护持京城安危之责,派人问一件杀人案又怎么能说是施压暗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德光帝也直接拍龙案:“为这么点明显攀咬的小人胡言,就惊动先帝亲封一品藩王,朕的嫡亲兄弟,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御史纷纷跪地磕头,还是梗着脖子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也是楚王殿下说过的啊。”
德光帝:“……”九弟就是太实诚,太讲规矩道理了。
朝堂上就有中直大臣提议:“因事涉亲王,不如交予三法司会审,以维法纪,以正视听。”
楚王的粉丝信他,都附议,让三法司还楚王公正。楚王的黑子自然也同意。因有证人证言直指楚王,德光帝也不好立即驳回,倒显得楚王心虚,他只好询问王又伦:“爱卿以为如何?”
王又伦很正直,道:“人命关天,理当如此。”
德光帝就下令三法司重审此案,并严令:“不得无中生有,捏造罪证。若无实据,不得胡乱攀咬楚王。万一要惊动楚王……”他沉吟一下,一拍龙案,“都给朕听清了!这天底下唯朕一人能问楚王的话,其他人给朕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这话极重,却也合情合理,皇族自有威严,不是谁都能动一品藩王的。且现实也是如此——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还真没谁敢惊动楚王啊。
德光帝顶着一脑门山雨欲来的y-in云,宣布散朝,赶紧让李海派可信的人去楚王府通风报信。就听内侍来报,安顺郡王求见。
德光帝真没心情理会这个亲弟弟,只说不见。但内侍说安顺郡王有重要的事,是关于楚王的。德光帝眉头紧皱,想一想还是宣召了他。
不出德光帝所料,安顺郡王让他屏退宫人,就是来鼓动他趁机以此为借口,一举扳倒楚王,他的皇位才能安稳,大家才可高枕无忧的。
德光帝没个好脸,把安顺郡王斥责了一顿,说:“这罪名根本莫须有,九弟犯不着设私场,他有……”却想到夜行卫是隐秘之事,就只是摆手,“总之,九弟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安顺郡王知道德光帝的意思,冷笑道:“他有什么……皇兄怎么不说了?”故意挑拨道,“您是不是怕隔墙有耳,现在说的话会一字不漏传给楚王知道?”
德光帝怒喝:“你胡说些什么?”却还是下意识想左右看看,到底强行忍住了。
安顺郡王却是个极敏锐的,趁机道:“三哥,作为亲兄弟我才一心为您着想,您用不着怕他,也不要觉着欠了他的,皇位本该由长者继承。他得内库,占着兵权才叫名不正言不顺。”又诱道,“您难道不想将他不该得的,全部都拿回来?”
安顺郡王也不顾德光帝瞪着自己的锐利目光,笑道:“此次是个良机,常言道‘成王败寇’,我们胜了,谁对谁错还不是由着我们书写?”
实际上,要是换了安顺郡王这样的人当皇帝,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如今有个上好的借口在,夜行卫又不能摆上台面,楚王就是有动机的,处在被动局面,以此为借口咬着楚王不放,将他打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就算打不倒也搞臭楚王,让民众知道他是个伪君子。
若楚王翻脸,皇帝还可以推说是自己被他人蒙蔽,最多一个失察,简直没有丝毫风险,不担半点干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惜是德光帝当皇帝,他根本没考虑什么利害,只道:“你说得出这些话,可见知道九弟被人设计陷害。这事已经交给三法司,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绝不会以私心谋害兄弟。”
安顺郡王一脸青白,喊道:“三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要自毁长城。”
德光帝锐利视线上下打量安顺郡王,道:“看来平日三哥和老师教你的‘忠孝诚信礼义廉耻’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回王府去就别到处乱走,朕派几个名儒好好教你读一读圣贤书,学一学该怎么做人做事!”
说完,命人把安顺郡王给带走了。
没多久李海过来说:“派去通知楚王的人回来了……”
“怎么说?”德光帝很紧张。
“殿下亲见了他,说谢过陛下提醒,只说这事由三法司审理很合适,他会配合调查。另外……”
“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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