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倾没有答话,茗娘又自顾地补充说明:“是你,我,还有他。我们三人。”茗娘抓起许雅倾的手往自己的肚皮抚去。
“是了,你说这孩子落地,该叫你什么是好?姨母?还是干娘?”茗娘念叨着。见茗娘越是殷勤,许雅倾却越发说不出一句话。她发现自己已无法体会跟茗娘一样的心境。
“我看叫干娘好了!此后他就有两个娘亲疼爱他。雅倾,你不如帮我把名字也取了好不好?他要跟你姓许的。这是一定的。”
“好,我回头想想。”许雅倾借故低头松开身子,退了一小步,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银票塞到茗娘手里:“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尽管安心等候便是。这些钱你拿着,不要再四处奔波了。”
茗娘痴痴地看了一眼许雅倾,接过钱,总算不再拒绝。
两人作别,茗娘依依不舍目送走许雅倾。眼神里遍是希望,炽热得令许雅倾不敢回顾。许雅倾背着茗娘头也不回地走着,步子迈得很快,她的心情十分凌乱。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程变得很漫长。灯光剪影从许雅倾身上抚过,变成一只只柔荑玉手。许雅倾在一处地停下脚步,灯影将她映照得七彩缤纷。她痴痴地仰起头,看着这些五彩斑斓的花灯,心中忽然一阵驱使——她突然希望赵书恩此时就在她身边,牵着许雅倾的手,满面天真烂漫地说:“夫君,快看这些花灯,好漂亮啊!”
许雅倾的嘴角不禁扬起,眼神里透着柔情。这瞬间她顿然明白,原来自己早已爱上了赵书恩。
这想罢,许雅倾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归心似箭。突然间,她余光瞥见一张森然苍白的面孔,隐匿在暗处悄悄地窥探着自己。许雅倾背脊一紧,不敢停下来张望。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雪衣便似- yin -魂不散那样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一言不发,一举不动。像黑夜里的枭鸟,许雅倾便是被它觊觎的猎物,等着最佳时刻发动攻击。这想罢,许雅倾由快走变成小跑。
仓促中,一只手忽然将许雅倾拉住。吓得许雅倾一声暗呼,扭头,却看见赵书恩笑盈盈的面庞。
“夫君!”赵书恩黏上去,抱住许雅倾的腰,将头埋入她怀中,“你终于回来了。我看你这么晚都没到家,于是就出来找你。”
许雅倾又惊又喜,她反手拥住赵书恩,怜爱地说道:“对不起,今日去了较远的地方,没有按时赶回来。”
赵书恩噘着嘴:“你成天不在家,都好久没有陪我了。”
“那我现在就陪你好不好?你想去哪?”许雅倾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地碰了碰赵书恩的鼻尖。
赵书恩像是在等这句话那样,听许雅倾一问起,她便笑嘻嘻地说道:“夫君,任嚣城里新开了一家秀坊,方才我跟春泥进去看过,里头的布料可好看了!”
只要看见赵书恩开心,许雅倾便如渴时饮下一泓清凉泉水那般畅快。即便识破了赵书恩是早有“预谋”,但许雅倾也心甘情愿被她“算计”。
许雅倾温和笑道:“喜欢我就买给你。”
赵书恩脸蛋一红,眼里就像汇聚了整片星空。她踮起脚轻轻跳了跳喜道:“夫君最好了。”说罢,赵书恩牵过许雅倾赶着步子就走到秀坊里。
春泥在秀坊里一副百无寂寥的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当她见许雅倾与赵书恩一道走了进来,她立即用看冤大头的眼神看着许雅倾道:“姑爷,你还真的来了。”
许雅倾笑道:“是啊,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夫人。”
春泥瞅了赵书恩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姑爷你还真以为小姐跟你是偶遇?小姐就是知道你回家必经这里,所以她在这可猫了一下午。你啊,这是正好掉进她挖的坑里头。”
赵书恩噘着嘴狡辩道:“胡说什么呢,整得我坑蒙拐骗夫君似的。”
许雅倾笑得打跌,她揽过赵书恩,口中说道:“这有什么,给夫人摘星采月是我的职责。只要夫人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她买。”
这话一出,秀坊几个埋头理线的小姑娘纷纷抬起脸用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赵书恩。赵书恩这一下幸福上了天,她靠在许雅倾怀里,笑得比蜜糖还甜。
春泥做了个牙疼托腮的动作摇摇头道:“小姐迟早要给姑爷你惯坏。”
“夫人看中了什么?都打包起来吧。”说罢,许雅倾掏出银票正要结算,赵书恩急忙拉住她道:“等等,夫君你先看看好不好看嘛。”
“夫人穿什么都好看。”许雅倾宠溺道,赵书恩把她拉进内屋里,只见桌上平铺展开十余匹布,样色有蓝有绿,有粉有紫,绣着暗金色的纹路,画物栩栩如生,十分惹眼。
“夫君,你看看你喜欢哪个?”赵书恩问道。
许雅倾看了一遭,点点头道:“都很好看。夫人要是喜欢就全买了,不必挑来选去,落了哪个都心里不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板娘,就按照我方才给你那些款式,每样布做两套。”赵书恩吩咐道,老板娘拿着量尺合不拢嘴地迎上来,看着两人,眼里金光闪闪一片。
“得咧,许公子与许夫人生得这样好看,穿上我们采云亭出产的衣衫呀也定然美若天仙,羡煞凡人!夫人的尺寸我已经量好了,现在劳烦许公子配合一下,我拿个尺寸。”
许雅倾一顿,再回头看了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口中愣愣问道:“这些布也要给我做衣衫?”
赵书恩点点头:“对呀。我打算跟夫君一人一套,样式相同,穿出去别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的。”
“可,这些衣服样式鲜艳,做成女子衣衫定然好看,可做成男子衣衫……岂非不伦不类。”许雅倾苦恼地说道。
老板娘望着许雅倾笑道:“恕我直言,公子颇有几分女子气相,这并非是贬义。世间男儿无非俊朗,或者平庸,又或奇丑。像公子这样的,俊得来又美,美得来又柔,柔得来也不失英气,实在是叫人过目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