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也不必再说下去,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像是很为玉黎打抱不平似的。
玉老夫人听了,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本来还挺喜欢这两兄弟,但今r.ì赵姨娘的事让她很是恼怒,连带看玉赤玉炎也不顺眼起来,道:“这两个孽障,我就知道他们的娘眼皮子浅、出不得台面,所以不让他们与她亲近,谁曾想还是学了个十成十……黎儿,你放心,祖母等下就叫他们二人去祖宗面前跪一个时辰,看他们以后敢不敢再来欺负你!”
“祖母,玉黎初来乍到,不受人喜欢也是应该的,您不必为了我如此……”玉黎做出一副很担忧的神色,俊俏的小脸甚是惹人怜爱。
“黎儿莫怕,正是因为你初来乍到,所以才不能叫人家小瞧了去,你放心,有祖母在,必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玉老夫人拍拍玉黎的手,面上一派慈祥。
“谢谢祖母!”玉黎忙不迭起身,朝她行了一个礼,又甜甜地笑着说,“祖母,你与我梦中的祖母一模一样,都是这么和善,就像,就像庙里的观音菩萨……”
这一番话说得信佛的玉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嘴,祖母哪能是观音菩萨?”
“就是像嘛!”玉黎想了想,又说,“孙儿自从梦见您,就十分渴望与祖母亲近,因此r.ìr.ì夜夜都为祖母祈福,希望祖母能长命百岁,好让黎儿有朝一r.ì能见到祖母的面……”
他语气诚恳,话语动人,玉老夫人听着自然动容,道:“是吗?”
“嗯!所以黎儿为祖母手抄了许多经文,有《地藏经》、《金刚经》、《妙法莲华经》、《药师经》……”说着,转头对跪着的智雪道,“智雪,你去取来。”
“祖母,r.ì积月累,佛经怕是放不下,因此许多我已经j_iao给寺里的僧人帮我妥善处理了,还有一些,我将它们带了来,放在高处,每r.ì虔诚焚香,希望菩萨能听到我的心声,让祖母长命百岁……”
玉老夫人见了智雪取来的佛经,见那些佛经抄写工整,保存完好,可见抄写之人用心十分之深,心中对玉黎不免多了三分真心的喜爱,觉得怪不得这孩子身上的气质这样沉静宁和,大约是常年住在佛寺中,又为自己抄写佛经的关系,也许正是因为给自己抄写佛经,因此才消了罪业,变成了福星……
这样想着,玉老夫人自然待玉黎越发亲善起来,连声夸他道:“好孩子,祖母的乖孙……”
玉黎一面扮演着祖孙共享天lun,一面却在心里想道:以五十卷经文换来李氏的一点喜爱,算是很值了。他要在玉府站稳脚跟,必须从李氏身上下手……这可是一棵大树,得牢牢抱紧了。
第8章 团圆饭(上)
到了掌灯时分。
玉黎正在房里收拾,玉老夫人院里就派了一个名唤红珠的丫头来报,说那边一切准备妥帖,请三少爷过去一起吃饭了。
玉黎想了想,问道:“父亲可到了?”
红珠伶俐地答道:“老爷今晚有事,说是不回来了,不过大夫人和大少爷、二小姐、三小姐稍后都会过来,三少爷是和奴婢一起过去,还是稍后更衣再去?”
玉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八年未见的亲生儿子回来,他那好父亲玉章辞却连晚饭也赶不及,可见在玉章辞心中,他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道:“有劳红珠姐姐,我再收拾一下自己,稍后就过去。”
“哎!”红珠很是喜欢智雪,方才在老夫人门口就与他打过招呼认识了,此刻见了他,便与他搭话,“三少爷怕是不认路,智雪你可得带好了,不得有半分差池,听见没有?”
“省、省得了!”智雪甚少见到这样漂亮的姑娘,因此立刻红了脸,待红珠走了,这才对玉黎道,“玉黎,我师父说‘女人是老虎’,怎么你家的姑娘生得这样好看?我瞧着非但不像雌虎,还比来咱们寺里敬香的女眷们都俊俏。”
玉黎忍不住笑起来,道:“那是因为你见识少的缘故,红珠你见了便说好看,那若是叫你见了我的姐姐妹妹,你不是要眼睛都直了?”又说,“红珠是老夫人跟前的得力丫头,又是家生子,比其他丫头地位都高些,你与她多来往,不是件坏事。”
“嗯,我知道了。”智雪点点头,越来越觉得自己虽长玉黎一岁,但见识心x_ing却都不如他,这一岁简直是痴长了。
玉黎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一下自己,虽仍穿着那身寒酸朴素的衣裳,但干净整洁,人也十分j.īng_神……这可是一场硬仗,他不容自己有丝毫差错。
晚上一家子吃饭是比较正式的,因此地点便在花厅,玉黎所在西南边的院子名叫“砺锋院”,取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句。砺锋院离花厅不远,走出长长的游廊,再经过一道垂花门便是了。
智雪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玉黎走在后边,方走到一个转弯处,就见对面走来一人,同样是小厮为他打着灯笼,他身披黑色披风,像是穿着一件雪青色的锦衣,游廊两边高悬的灯笼正好映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张英气俊美却略带高傲的脸来。
游廊本也不宽,四人相遇,必定有人要往边上避上一避,玉黎见着对方的脸,便知对方是谁了,不过他才不让,于是他目不斜视,直直地从对方边上过去了。
玉玄只觉对方看也不看自己,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带起一阵风,含着幽然冷意,使他忍不住转身道:“站住!”
玉黎心知他要朝自己发难,才懒得理他,加快了脚步便离开了。
“喂!”玉玄见对方仿若无闻一般,有点气急败坏,一旁的小厮催道:
“大少爷,老太太等着呢,您可别叫老太太等急咯!”
玉玄今r.ì本就受了气,还如此遭人无视,越发生气,恨恨地在墙上踹了一脚,这才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