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承几乎被吓掉了半条命,球儿一般连滚带爬地颠儿到俩小祖宗跟前。
“哎哟我的殿下,可不敢这样啊!您要是伤了,老奴可就没命了!”
他说着,伏在地上,叩头有声。
又对着绯衣小姑娘:“哎哟!景大小姐!您、您没事儿吧?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您二位怎么打……玩到一块儿了?”
云睿初初看到申承的出现,一惊,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再一听申承喊什么“景大小姐”,又是一呆。
她姓景?
她傻傻地看向绯衣小姑娘。
却不想,如此一来,心思一松,手里的鞭子便被对方用力扯了回去。
云睿怔忡间,没做计较。
不成想,绯衣小姑娘之前被她折腾得没了面子,这会儿终于得了机会,心念一动,刚扯回的鞭子猛然大力甩了出去,直奔云睿面门——
申承只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浑然忘了继续叩头。
云睿毕竟有几分技艺傍身,虽是失神,然已经觉得风声不善,电光火石间,她在紧要关头抬起左掌护住了面门,才不至于被那掺了金丝的鞭子抽花了脸。
小脸虽是保住了,手背可就不成了。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云睿闷哼一声。
鞭梢落地,绯衣小姑娘眼看一条两寸多长的血口子出现在云睿的左手背上,也吓傻了。
云睿机械地抬起左手,盯着那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只觉得钻心得疼。
她竟然被抽了!
还是被一个比她个子小,不如她本事大的人,抽了?
还是偷袭!
若是名正言顺地打败自己,就算是全身都是这般的血口子,云睿也认了。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嘛!
可她居然偷袭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霎时间,什么姓景不姓景,什么内廷总管,她都顾不得了。
大喝一声,云睿直扑绯衣小姑娘。
绯衣小姑娘早被她饿虎扑食的模样吓呆了,愣愣的浑然不知躲闪,反倒吓得手一抖,鞭子掉落在尘埃。
云睿扑到她面前,不管不顾地一把按在地上,直接骑在了小姑娘的腰|腹间,抡起拳头,就要冲着她的面门招呼。
绯衣小姑娘已经吓得连“救命”都喊不出口了,唯有一张小脸苍白无措。
拳头挥到半空,云睿猛然顿住。她惊觉小姑娘浑身正筛糠般抖个不停,又一眼瞥见对方额头上涔涔而下的汗水,这一拳便砸不下去了。
可她又不甘心受此屈辱,心里忖度着总要让这小姑娘也见点儿血才好。
想着“一报还一报”,她索- xing -抓过绯衣小姑娘的左手,在手背上“吭哧”就是一口。
此情此景,申承深觉自己这颗脑袋已然掉了一半了。
第19章 情绪
因着被景姓小姑娘偷袭,手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云睿脑中混浆浆一团,心里眼里只剩下“以牙还牙”四个大字。
“吭哧”一口下去,舌尖泛上掺杂着尘土味的血腥,那自然是景小姑娘之前沾了一身尘土和草沫子所致。
不等云睿被唇舌间难闻的血腥气味刺激得苦了小脸,她的耳朵先就被蹂|躏了。
景小姑娘“呜嗷”一声痛呼,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痛叫不止。
云睿一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像个市井无赖一般下嘴咬了对方。
呈呆傻状的不光她一个人。申承脑中恰似开了个水陆道场,钹啊,铙啊,响成了一片,且都发出同一个声音——
嗡,嗡,嗡……
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他脑中盘旋着这几个字眼,死的自然不是那俩闯了祸的小祖宗,而是他这个“侍候不力”的奴才。
他拉不开这俩祖宗,当然也不敢拉。
这二位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打架,一个是未来的天子、如今的储君殿下,一个是英国公的亲孙女、神威将军的独生女儿,顶顶关键的,还和后宫那一老一少两位主子带着亲呢!
今儿个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么偏偏让他遇到了这等倒霉事儿?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内廷大总管心里已没了主意,唯有磕头如捣蒜,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神佛菩萨保佑,保佑小的今儿能熬过这一关,到时候定要重塑金身,供上上等的灯油侍奉您老人家们……阿弥陀佛元始天尊无量寿佛……”
他没了主意,随在身后的一众小内侍更没主意。见大总管跪着叩头不停,他们也就跟着有样学样,只不过心里嘀咕的又是另一套说辞:“法不责众,法不责众……责也可着管事儿的责……神佛菩萨保佑……”
当事的二童可不知道周围众人的内心戏如何。
谁顾得上那个?
景小姑娘长大如今,就没受过这等委屈,遑论受伤流血了。平日里,都是她在府里飞扬跋扈,仗着祖父疼爱,母亲溺爱,父亲又舍不得管教,只有她抽打别人的份儿,试问天下,谁敢咬她?还是被咬得鲜血淋漓的。
她此刻内心里已不能用恼羞成怒来形容,简直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出离愤怒,恨不得生啖云睿的肉,生喝云睿的血。
一声尖叫,震得云睿晃了晃神。尚未反应过来,也不知景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死命地把云睿掀翻在地,抬起穿着牛皮短靴的小小秀足,毫无章法地狠狠踢向云睿的身体。
“让你咬我!让你咬我!还敢咬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云睿哪里提防她还有这等蛮力气?被大力掀翻,便双手双脚着地,没等她醒过神来,一连串足影一个不落地招呼在了她的腿上、臀上。
虽然,这景小姑娘只是一味地蛮踢,既没用什么内力,着力更是散乱,可到底还是有功夫底子的,直把云睿踢得浑身骨头散架了似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