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文璟晗突然要去京城的事,秦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小少爷突发奇想的时候多了去了,秦安也就不以为怪了。
只是这一回不同,京城毕竟不算近,去一趟少说也得一个月,秦安便是尤其的不安,临出门了还不忘劝说文璟晗:“少爷,京城也太远了,您若是真闷得慌了,又觉得城里无趣,我们去城郊走走也好啊。您上回不是还说城南那边的樱桃花漂亮,等樱桃熟了就去吃吗?眼下时候也差不多了,您这时候去了京城,回来樱桃也就没了……”
今日要出门远行,文璟晗便是穿着一袭青衣,玉面束冠,清艳绝尘,看上去正是一翩翩少年郎。又或许因为换了芯子的缘故,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以往全然不同,少了许多浮躁轻佻,多了许多沉稳从容,这一路走来竟是看呆了不少丫鬟。
秦安的碎碎念文璟晗一直不曾理会,直到一脚踏出了秦家大门,秦安还未住口,她方才淡淡的一眼瞥了过去,说道:“再多言,你便留在府中好了。”
许是被那一眼震慑,也许是被那一语威胁,劝说的声音戛然而止。
耳根终于清静了,文璟晗便也不再看秦安,抬步便往外面等着的马车走去——她其实并不想带秦家的人同行,毕竟这一趟回京有许多事不可预料,她也无法与人解释自己与文家的渊源。但奈何,大小姐从未出过远门,更不认识回京的路,一人不成行啊!
秦安是怕了秦易的,因为小少爷虽然大多时候护短,但折腾起人来更是要命。如非迫不得已,秦易身边的人都不愿忤逆了她的意思,秦安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两人出了大门要登上马车的当口,却见另一辆马车幽幽而来,正停在了文璟晗他们的马车边上,也隐约挡了文璟晗两人的路。
文璟晗目光一扫,便是在那马车上发现了和秦家这辆马车一样的标识,想必这辆车应当也是秦家的。只不过她醒来时候不长,又一心念着回京,对于秦家的人事知道的并不多,眼下却也猜不出来人的身份,便只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
倒是一旁的秦安看见这辆马车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见着车上的人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便是上前行礼唤道:“表少爷。”
车上下来了一个青年,二十几许的年纪,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看上去俊雅温和。
秦家只有秦易这一根独苗,所谓表少爷,应当便是秦易的表哥了。文璟晗的目光在青年身上迅速一扫,并未作出什么回应,青年也不以为意,只随意的冲着秦安摆了摆手,便是上前对文璟晗笑道:“阿易身体还未痊愈,怎的又出门了?”
四目相对一瞬,文璟晗便是敛了眸,淡淡道:“在家里待得闷了,出去走走。”
文璟晗的态度太冷淡了,青年嘴角的笑不禁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是道:“这样啊,那表哥也不拦着你了,只是你上回刚出了事,如今出去还是多带些人手的好。”
一样是说着关心的话,但眼前这青年和秦夫人给人感觉却是全然不同的。文璟晗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她现在无心追究这许多,便是随口应付道:“我知道了,表哥有事就先去忙吧。”
这一场短暂的会面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不过没有人觉得奇怪,就连向来话多的秦安也没有多言。文璟晗更是不置一词,待那青年转身后便是登上了马车。
再多的事,再多的人,都容她暂且抛在脑后吧。
现在,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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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躺得腰酸背痛骨头都酥了,却不得不继续躺下去,因为她还在装晕,不敢轻易醒来!
小少爷觉得自己借尸还魂的时候,大抵是眼瞎了才选的这么具身体。
三天的时间不长,心涟和心漪也不是嘴碎的人,但装晕躺了三天之后,秦易到底还是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这家人姓文,比如这家的主人是当朝丞相,刚辞了官准备回乡,再比如她这具身体是府中唯一的小姐,备受宠爱就算了,关键是人家还是个才女!
才女啊,让个才女扮纨绔或许还容易,让个纨绔扮才女……那不是分分钟露馅?!
只专注于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初初听到这消息时,便是趁着没人,抱着床柱狠狠地磕了会儿脑袋,一副恨不得磕死自己另寻个身体的架势。
然而小少爷到底惜命,焉知这回磕死了自己,还有没有下一回借尸还魂的机会?
于是没奈何,秦易到底还是放弃了这极度危险的想法,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被人当做妖魔鬼怪烧了,她也只能装虚弱,装晕倒,尽量少说少做少与人接触。
如此三天时间过去,秦易借着装晕的时候偷听到了不少消息,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也终于躺不下去了,便是假装恢复,幽幽醒转了。
心涟和心漪自是守在她身边的,见她醒来具是欢喜,只是心漪更单纯些,立时便上前嘘寒问暖,心涟却还没有打消之前的怀疑,虽是上前,却仍有观望之态。
秦易自然察觉了这些,不过这一回她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断不会重蹈覆辙。因此她努力摆出了最柔弱的姿态,缓缓开口说道:“心漪,放心吧,我没事了,就是头还有些晕。”
这话也不作假,纯粹是睡太久了头晕,不仅头晕,还腰酸背痛!
然而心涟和心漪闻言表情却是古怪,好半晌心漪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真的没事?怎么这语调……怪怪的?”
所谓怪,就是太假太装,不仅语调,神情亦如是。
秦易闻言顿时一噎,只觉得脑门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天知道她多努力才装出的这幅柔弱姿态,竟还遭了嫌弃?小爷分分钟爆粗口你们信不信?!
心涟和心漪信不信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秦易不可能真的爆粗口。所以她只能暗自磨了磨牙,然后抬手扶着额头做虚弱状:“没事,大概是刚醒过来,一会儿就好了。”
心漪信了,不是信秦易,而是无条件的相信文璟晗,所以她只是颇为忧心的看了看秦易,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姐您还是再躺下休息休息吧,别勉强自己。”